小德张出发时,也受了慈喜密嘱“老佛爷在宫里,跟我说过。这两年朝廷用了很多从海外回来的留学生做官,又有不少宗室里的大爷到海外去学军事,可是他们这些人要么是纸上谈兵的本事,要么只是出去吃喝玩乐,并没有几个学到真本领的。他们就是门面,装点好看可以,不能真出来用,要想维持这个国家,还是得有兄弟你这样的人才才行。”
“太后这是过奖了,我哪里是什么人才。论学识,也就是武备学堂里学过几个月军事,怎么比的上现在京里铁宝臣,良贲臣这两位年少宗室。还有一帮留学生,从扶桑学习军事归来,正该大用的时候,我这第五镇的差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交卸出去,让贤了。”
小德张听他话里有骨头,忙道:“兄弟,哥哥跟你说句掏心的话,老佛爷不管在或者不在,也不会让人随便就夺了你的兵权。这你尽管放心,第五镇,是老佛爷给皇帝留的御林军,就算这两天人在病里,一阵明白一阵糊涂的时候,也特意说过,不许任何人动第五镇的统制。”
毓卿听了大为感动,拉着赵冠侯道:“你认识那么多洋人,就不能想想办法?他们洋医的手段高明,赶快请洋医生诊治,或许还有救。”
“洋医?现在谁还敢说这个话啊。这样的病人交出去,洋人固然不敢接手,这个时候谁荐医,也等于是作茧自缚,不要冒这个风险,我们先进京,看看老佛爷再说。”
小德张抽个空子,将赵冠侯拉到车厢过道处,小声道:“兄弟,有的话当着十主子的面,我是不敢说的,也就这个时候跟你讲。我这次讨这个差使出宫,是有点私心。老佛爷这次是肯定不成了,她一走,皮硝李的日子也差不多到头了。这个人,你可一定要想办法弄住。”
“弄住他,这话怎么讲?”
“还怎么讲?他有钱啊。老佛爷的内帑有好几百万,谁也不知道在哪。按老佛爷跟皇后的话,大概有四百万银子留给皇后,当做救命的钱。可是这四百万比起太后积蓄,连一半都到不了。剩下的钱在哪,只有皮硝李知道,等他出了宫,兄弟一定要把他弄主。那些银子与其便宜外人,不如落在咱们兄弟手里,到时候你用这笔钱养兵,我也可以靠这些钱,为你打点宫里宫外,保证没人能动你的位子。”
“这……怕是不大好,即使皮硝李出了宫,也是太后身边的大总管。对他动手,不作兴。”
小德张点头道:“这话不错,我们都有出宫的时候,对前辈如此,以后就得有人对我如此。所以我不主张动硬功,可以用软功。冠侯,我跟你交个实底,我现在在宫里有了新靠山,是隆玉皇后。有朝一日慈圣仙游,大阿哥即位,隆玉皇后就是又一个老佛爷,哥哥我也就是新一个皮硝李。可是隆玉皇后两手空空,怎么掌握的住局面?当今之世,要想掌握大局,必要有钱。你让我立一立功,大哥我绝对不会亏待你,五爷那里,我帮你应付。”
大阿哥本生父醇王与天佑帝手足情重,对于袁慰亭赵冠侯皆无好感,只是慈喜活一天,他就不能真对两人动手。尤其这次大金搞立宪,袁慰亭明哲保身,装聋作哑。虽然在朝里被一部分人斥为全无风骨,可是一样避免了被人攻击。承沣就算想要动他,也找不到理由。
赵冠侯这个巡抚太尴尬,承沣若动,必从他身上下手,小德张这话,也是向赵冠侯表个态,宫里宫外要联成一片。赵冠侯笑了笑
“大哥有心了。您有这个态度,做兄弟的已经感激不尽。五爷是大阿哥本生父,跟当初的端邸相差无几,想要对付他可不容易。大哥不必为了小弟惹麻烦,他有什么招数下来,我等着,大不了丢官不做,到租界做生意去。至于皮硝李的事,我会慢慢想个办法,但是这内帑到底在与不在,能不能问出端倪,我不敢保。”
“有这个话就好,这事你要是做不成,别人就更做不成。我信的着兄弟,你的本事,一定能把这事办下来。”
等两人分手,回到卧铺上,毓卿正在悄悄的抹眼泪。赵冠侯从后一把抱住她,在她耳边小声安慰着“别哭了,你难过我能明白,但是你得这么想,人活百岁终有一死。慈圣这个年纪,也差不多到了岁数了。”
“我……我知道。我其实不是哭慈圣,是哭皇上。”
“哭皇上?这话怎么说?”
“小德张一说,我就明白了,其实皇上那不是病,是被老佛爷给要了命。老佛爷不会允许皇帝死在自己后头,两人名份上是母子,可是最后却落到这么一步田地。把祖宗基业,都拿来赌气,一个两岁的娃娃,比咱家的敬慈大不到哪去,现在的天下,哪是他能坐得住的?”
“这不是还有皇后呢么,选这么个小阿哥,皇后肯定很欢喜,她将来正好垂帘。”
“就隆玉?她那两下子,比老佛爷相差十万八千里,朝里也没有能臣。当年老佛爷垂帘时,宗室里有六贤王这样的能臣,也有文文忠那样的干材,现在,就只有我阿玛,再往下,就是属北府几兄弟了,这差的也太远了一些。”
毓卿自己也得承认,父亲不管才能还是操守,都比照那位过世的六贤王相去甚远,根本不配相提并论。固然其是一个好父亲,但绝对不是一个好的辅臣。
铁梁、良辅等年轻的宗室,野心勃勃,但是才具未现,乃至与醇王府那几兄弟,毓卿看来也是急功近利,全无远见之辈。这些人一旦掌握的朝廷,整个大金的命运都岌岌可危。自收复关外三省之后,好不容易有一点起色的大金,怕是要前功尽弃,命运难测。
赵冠侯在她耳边吹了口气,笑着说道:“我的好格格,我已经不止一次劝你了,你爱大金国,它又不爱你,管他那许多干什么。该来的挡不住,该去的留不下,不要咸吃萝卜淡操心。我在胶州湾,为岳父买了房子,大不了让岳父搬到山东来住,我总可以护住他老人家。”
“可是……可是就算不爱大金,我难道还不能不爱你?”毓卿与他两人独对,说话也大胆起来“你和老五的过节是明处的,他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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