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倒了一些葡萄酒,又准备了几样小点心。瓦德西道:“对于青木公馆发生的事,我感到非常遗憾。联军司令部会尽力捉到凶手,告慰死者在天之灵。也希望你不要太难过,以你的才干,想找女人,不会困难的。”
“多谢元帅阁下宽慰,这个道理,在下也明白,只使心情一时不会太好过而已。”
赛金花忙道:“小弟也不用太伤心,等哪天有时间,我带你去找乐子,保证你很快就会忘了那个洋子。”
“多谢二姐了,暂时没那个心情,也不是那个时候。我身上还担着皇差,若是事情办不停当,就辜负了两宫的厚恩。元帅阁下一定能理解在下的这点心思。”
瓦德西点点头“没错,我们确实应该先考虑自己的公务,再考虑私人的感情。听说你最近在使馆区很活跃,试图游说公使,接受你的条件,在条约上有所让步。而且还有一些商人,也在向各自的国家施加压力,建议正府要从长远角度出发,不要着眼于一时的利益。对于这一点,我想说,你做的很不错。可是,对我没有意义。于普鲁士帝国而言,我们需要的是贵国受到惩罚,我国得到补偿。这不但是个经济问题,也是个很严重的正直问题,在和约上,我想你很难让我方让步。”
“元帅阁下,您说的都很对,我也明白,贵国让步的空间不大。可是,我国的诚意,贵国应该也看到了。除了几名亲贵被赐死以外,昨天,我们在京城里,抓住了杀害克林德阁下的凶手,前神机营领催恩海,并将其交到了普鲁士兵营。”
瓦德西道:“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对于你们这个表现,我感到十分欣慰,至少这说明,你们是在努力的改正错误。处决恩海,对于告慰克林德阁下的英魂,有非常重要的意义。这个诚意,我接受,但是这不能说服我,也不能说服我国皇帝退让。”
赵冠侯举起杯,喝了一口葡萄酒,面上并无急躁神色“元帅阁下,我只是想希望您明白,我国对于和各国修好,都非常有诚意,而且极为迫切。如果因为财力上的原因,阻碍了两国邦交,对咱们任何一方,都是一件令人遗憾之事。以条约为例,如果金国白银大量流出,导致财力枯竭,普鲁士在华的利益,也会受到严重影响。我从山东来,那里有大批的普鲁士商人,他们的利润,都和金国经济休憩相关。征收高额的罚款,实际就是在变向让他们的经济蒙受损失。”
瓦德西摇摇头“你应该知道,我国在华,经济影响并不大。如果说让商人蒙受损失,那该是伦敦和巴黎头疼的问题,而不是我们。”
“您说的很对,阿尔比昂、卡佩在中国经济势力庞大,索要高额赔款,对这两国商人的影响,远大于对普鲁士商人的影响。但是,在军队方面,两国的影响力远不如贵国,这次我武卫右军宣化大破铁勒兵,一战而名动天下。其原因,便是武卫右军用普械,使用普鲁士陆军操典,聘用普鲁士教官。将兵心中,亲普鲁士而远他国。如果在宣化追击而来的是贵国骑兵,大多数士兵都会拒绝向自己的教官之国举枪射击。两宫见到那一战之后,也曾表示过,要扩充军队,大量购买普械,聘用普国教习。可是如今,既索取赔款于先,禁运军械于后,右军扩充必不可行,贵国在中国的影响力,也就会大受影响。”
“那又怎么样呢?贵国的军队对于普鲁士如何友好,又能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当然有好处。一支倾向于普鲁士的金国部队,能够大量的牵制铁勒的力量。关外之事,元帅想必已经知道。我国与铁勒之间,恐怕不会是个善局。武卫右军越强,铁勒就越得分派重兵,对我们进行防范。而东线上,铁勒的部队每多一分,则西线上,铁勒的力量就弱一分,此中道理,不言自明,请老元帅三思。”
赵冠侯又道:“况且,福岛司令官过世以前,曾经跟我谈过这个问题。扶桑本来是想派出军事教官,并且向我国提供军火援助的。中扶两国,一衣带水,即使武器禁运条例生效,扶桑方面以小船偷运,各国也难以阻止。到时利益尽为扶桑所德,普鲁士又有什么好处?在下也是普鲁士教官一手教出来的,我国最重师生情义,我不能不为教官的母国考虑,如果可能我还是希望金国与普鲁士继续为盟。但是前提是,要给我们说话的余地,若是一味相逼,则金国倒向扶桑一边,也是早晚的问题。”
瓦德西一愣,他下意识的看看赛金花,但随即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即使是这个女人,也不会知道这些,自己从来没把这种军事方略跟她讲过,她就算想泄密,也无从泄起。这就是眼前这个金国年轻人,自己分析出了普鲁士的策略?
参谋部制定的那个大胆的战略,素来是普鲁士高级机密,瓦德西不认为金国会有人能够掌握它,如果是他自己分析出来的,那这个年轻人就有点让人生畏了。对他的提案,自己也要认真考虑。
倒不是说,金国把方案泄露出去,会对普鲁士有多大影响,毕竟你说出去和别人信之间,还有很呀的距离。但不管怎么样,这样一个人才,如果能为己所用,总好过倒向敌人的一边。
再者,他说到的扶桑,也是一个很客观的问题。如果军事禁运,战争罚款,最后便宜了扶桑人,对于普鲁士帝国来讲,也无半点好处。这个东方国家并不大,也不在普鲁士眼里,但如果其取普鲁士而代之,控制金*队,这却是普国政府万不能容。
扶桑背后为阿尔比昂支持,与铁勒交恶,而普鲁士与铁勒亦友亦敌,两国皇帝共同订立和约,但其用意,是希望将铁勒的力量转移到东线,使西线空虚。如果金国真的可以牵制铁勒,使其在东线投入兵力,对普鲁士而言,比单纯的白银更为有利。
以昔日金兵的实力,本不入普鲁士法眼之内。可是宣化一战,能够歼灭哥萨克骑兵团,使铁勒死伤两千余人,这种优秀战绩,却让瓦德西心里对金国的战力,有了重新的评价。
归根到底,谈判要看筹码,能打方能和。手里无牌可打,任是多高的本领,也无可能谈成。现在金国表现出了一些利用价值,一如清楼女子有了些名气,就有资格考虑做清馆人,混一个掌班大姑娘的身份,而不是任谁来,都要脱衣服不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