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肩上推了一把,她才回过神来,只见,几名洋兵已经尽数被杀,赵冠侯丢了兵器,在向自己施礼。而推自己的,则是一个穿着军装的俊美男子,等她仔细看过去,却认出来,这是易钗而弁的十格格毓卿。
韩荣与庆王的关系极好,两下多有走动,福姐与十格格,也是见过几面的。
彼此没有什么交情,但是见面之下,总是相识。
这时她见十格格身边,还跟着另一个明显也是女扮男装的,就不认识是谁。另一边一个身穿大红的年轻姑娘,拉着那氏过来。那氏身上,裹着一件女人的外衣,边走边哭,看到福子亦是衣衫不整,旗头都已经歪了,脸上前胸满都是血,脚上的鞋都丢了一只,不由哭的更是撕心裂肺。
“福子,你老天爷,这孩子的命”
毓卿的眉头一皱“别嚎了统共才多少功夫,那几个洋人能干的成什么。连你都没事,她能有什么事冠侯为了救你们,一个人杀了那么多洋兵,怎么当不上一声谢”
福子这时也回过神来,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血,给十格格陪着不是“您别生气,她就是个没主见的,遇到事就是这个样子。大恩不言谢,等到见了阿玛,我自然实话实说,阿玛不会亏待赵大人。现在这里也不安全,我们是不是该赶紧走。”
赵冠侯点头道:“大小姐说的对,这是支铁勒游骑,看军装是铁勒人里最为剽悍的哥萨克骑兵。一旦大军云集,我们也不好办,咱们赶快着走避走避。”
毓卿取了一双靴子“把这个换上,你那花盆底跑不快,遇到事,可是不顶用。那氏不会骑马,就还得坐车。你们两个先把扣子扣好,我把那些兵叫来,让他们收战利品。”
那氏虽然没被侵犯,却依旧哭的梨花带雨,反倒是福子比她大方的多,将扣子重新扣好,换了薄底靴,扶着那氏重新上了马车。拉车挽马都被洋兵杀了,此时有几个右军官兵,将哥萨克的战马套到车上。
这些哥萨克骑兵的坐骑,都是高大健壮毛管鲜亮的顿河马,即便是金国黑龙江马队的坐骑,也没有这般健壮。在眼下各国骑兵中,这种马也得算是最优秀的马种之一,以这种马来套车,着实算的上奢侈。
福子偷眼打量,赵冠侯这支队伍约莫有一百余人,行动迅速手脚麻利,也都有脚力。看举动严整,就与自己家的卫队不同。十格格与另外两个女子都在车边,她撩起一道车帘,小声问道:“十格格,我们这是去哪”
“去追老佛爷的仪仗,保驾去。路上得吃点苦,你们娘两个要多担待一些。”
马鞭甩动,大车重新上路,那氏哭着道:“见了你阿玛,咱可怎么说啊出了这样的事,我们可怎么活。”
“行了,别哭哭啼啼的,又没真被那些洋人怎么样。见了阿玛,自有我去说话,不会让阿玛见怪的。”
福子人小心大,反倒是比那氏有主见,她托着腮,看着车窗“就这一百多人去保驾,也忒少了一点,不过啊,我觉得赵大人肯定有办法,他可不是个毛躁的主。你刚才是没看见,他是真帅,就像那杨小楼似的,就那么一下,一下,洋人就死了。”
福姐边说边在马车里比画起来,那氏被她逗的,长叹一声,这真是个孩子,刚刚差点出了大事,怎么这会,就没心没肺了。
赵冠侯则检点着自己的战利品,那一队哥萨克尽数被杀,武器弹药,乃至干粮口袋,他都仔细的检查过。那些被称为鹰之利爪的哥萨克骑兵刀,让他爱不释手,只给军官发下去。至于步枪,倒是没什么新鲜的,一看就知,使用时间比较长,甚至比起新军自己的枪,还要差许多。
再看看军装,发现这里面居然有个上尉。他冷笑道:“没想到,还逮到一个大个的,居然有个尉官让咱砍了。早知道把脑袋割下来,找老佛爷请功去。”
杨翠玉这时已经离了马车,到了他身边,以手帕为丈夫擦着额头的汗水,笑着说道:“咱这回立功,又不靠人头。就是那些粮食啊,点心啊,也够立功了。只是我不明白,我们明明有钱,也有地方放,为什么不多带一些粮食。只带这么一点,够谁吃的”
“翠玉,你不老实。”赵冠侯故意板起面孔,在她的瑶鼻上一捏“以你这么聪明的姑娘,会看不出我的用心”
翠玉笑着低下头“别让人看着不好。我啊,也只能猜出你的一层用心,这易到手的东西,就不会珍惜。就像是我,如果不是青倌人,而是你使钱就能倒手的。就算侍奉的你再好,你也就过几天,就把我忘了。可是就因为我没那么容易追到手,王公大臣,贝勒贵人才都追着我转,你就会多记我几天。”
赵冠侯一笑“胡闹,你就算不是这样,我也不会忘了你。”
“恩,有你这话,我就高兴。咱还是说正事,你若是一开始就带了大批粮食去,两宫暂且不提。那些随驾大臣见你带的钱粮多,必要需索无度,怎么供应,也不满意。总是要让他们饿一饿,再知道你的钱粮也很少,支应起来很勉强,就不好多开口要什么。有了这样的想法,吃到什么,都会感恩,不会挑三拣四,这差事就好做了。再者由简入奢易,他们先吃点苦,后面再吃好的,纵然不能和上方玉食相比,也绝对没有怨言。可是我只能想到这两层,再深的,就想不到。”
赵冠侯见左右无人,霍虬等人都远远的骑马哨探,不虞走漏消息,轻声在杨翠玉耳边道:“另一个原因就是,我要让他们受点罪就因为这些人自己脑子糊涂,就让整个江山动荡,万民遭殃,无数人家破人亡。我的家乡被祸,师父被杀,不都是他们闹的罪魁祸首,怎么能不受惩罚董五星只是个开始,后面,还要有更多的人受罚,像是挨饿受苦,仅仅是底线而已。那些该丢命的,也得丢”
他看着远方,冷哼一声,眼神之中杀意大盛,一些早就该算的帐,是时候该清偿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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