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思马因抵达城中的汗部王帐时,才知道汗部大会已经开始好一会儿了。
作为国师,亦思马因在对大明作战中,从谋划到出兵,几乎都是他一手操办,可谓劳苦功劳。
就算不说功劳,亦思马因本身便是鞑靼部落中仅次于达延可汗巴图蒙克的二号人物,但巴图蒙克以及其余各部族的族长显然没给他面子,在他这个国师到来之前,就开始举行汗部大会了。
王帐异常宽大。
这次汗部大会,过来参加的部族族长大概有六七十人之众,其中大部分族长都只能站在后排……草原上只有能独立组建出五个千骑队伍的部族,才有资格坐在前面,跟巴图蒙克叙话。
草原虽大,部族虽多,但生存环境非常恶劣,人丁不旺,明朝对草原封锁得越是厉害,草原人生存环境就越被压缩。
再加上之前几年草原陷入内乱,死伤颇多,此时能坐到前排的部族首领,加上亦思马因在内也不过才六人,此外还有个亦不剌,但此时亦不剌已率兵马杀到居庸关之下,无暇前来出席大会。
“国师到!”
亦思马因的部将乌力查没有进入王帐的资格,只能留在王帐之外,目送自己的族长进入装饰豪华的帐篷。
亦思马因的部族,在鞑靼各部族中,属于仅次于达延汗部的大部落,亦思马因在汗部大会上的地位,照理也仅次于大汗巴图蒙克。
蒙古草原一直到巴图蒙克执政的前半段,奉行的都是可汗和太师联合执掌权柄的制度,之前曾让明朝饮恨土木堡的瓦剌首领也先,也并非是草原上的正主,而只是黄金家族赐封的太师。
太师并不一定要是成吉思汗的后人,在草原上,一般是最大部族的族长来担任这个职务。作为草原上的共主,可汗为了平衡各方的关系,令最大的部族臣服,只能用赐封太师的方式来笼络。
亦思马因进到王帐之后,所有人都对他恭恭敬敬行礼,唯独坐在大帐中间的达延可汗巴图蒙克,以及达延汗的几个儿子和亲近将领,才不需要向亦思马因行礼,而此时引导亦思马因到来的苏苏哈,便趾高气扬地站在巴图蒙克身后,用不屑的目光看向亦思马因。
巴图蒙克身着盔甲,披着大氅,此时的他已不再是那个登基时被自己妻子掌握军政大权的稚子,而成为蒙古部族的实际掌权人。
通过此次攻明,达延部成为草原上最大的部族,曾经兴盛一时的小王子火筛,此时也已成为丧家之犬,在宁夏卫连吃败仗,部族实力大损,要想保住以前漠南蒙古霸主的地位估计很难了。
巴图蒙克长着一张四方脸,眼睛很小,鼻梁却很高,即便才三十岁上下,看起来却饱经风霜,留着个山羊胡,额头皱纹很深,加上黝黑的皮肤,显得过于老成,就好像中原五十岁上下的人。
草原生存环境太过恶劣,人的寿命普遍较短,即便是像巴图蒙克这样大权在握自以为天命所归的可汗,岁数也很难超过四十岁。
对于草原人来说,三十岁不是年至而立,而是到了知天命的年岁,随时都可能病殁。
“国师,久违了!”
即便达延汗部将领苏苏哈对亦思马因不够尊重,但巴图蒙克还是保持了对亦思马因起码的礼重。
作为草原各方共同尊奉的大汗,就算有小心思,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一个部族的族长甩脸色,即便他感到自己老迈,希望为儿子铲除障碍,从而动了拿下亦思马因的心思,但毕竟现在是一致对外的时候,在明朝的地界冲突,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亦思马因上前,在巴图蒙克面前抱胸行礼,表示他对大汗的敬重。
“国师,你这是兵败撤回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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