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绫之所以对沈溪切齿痛恨,并不是说沈溪杀了她的丈夫,因为那是战场上正面交战,战死沙场是勇士的使命和荣耀,她恨的是沈溪不肯跟她回草原,在那达慕大会上一较高下,更恨沈溪将她的刀丢在地上,丢刀之恨比起杀夫之仇都更加刻骨铭心。
“那人下来了!”
鞑靼骑兵队伍突然发出呼喊,将火绫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只见拄着帅旗的沈溪,居然扛着旗帜从城头上下来,大步走出土木堡西侧城门,跳上居中的一辆骡车。几名近卫上前,第一时间将帅旗固定在了车身上。
这辆骡车的车厢里架起一个大约一丈高的木台,跟榆溪河之战时一样,沈溪登上木台,居高临下指挥,用手上的令旗调度队伍。
城内少数骑兵也出了城,护卫在骡车阵的两翼。骡车阵之后,是明军的步兵。
明军步兵均身着厚甲,头顶铁盔,举起盾牌,持着长矛、砍刀等武器。
骡车开始缓慢前行,出城塞的步兵愈发增多。
带队的鞑靼千户道:“火绫,不能再犹豫了,明人要发起攻击,他们人马太多,如果不征调别处骑兵过能会战败!”
火绫骑在居中的战马上,手中战刀高高举起,随时准备发起冲锋。
土木堡西门外的八百多鞑靼骑兵,具都上马。由于明军都穿着厚甲,弓箭在远距离跟搔痒痒差不多,还是弯刀最管用。此时此刻,所有鞑靼骑兵都将手里的弯刀举起,仿佛转瞬就能冲到明朝战阵前,手起刀落,斩落无数明军士兵首级。
火绫冷静地道:“不着急,再等等看!”
鞑靼千户满脸焦急:“不能再等了,火绫!”
火绫置若罔闻,她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远处站在高台上的沈溪,双眸中的仇恨无以复加,她一直想证明自己的能力,在草原大战她的实力已为大家认可,甚至这一两个月来在跟明人的战事中,她同样战功卓著。
但那些荣耀在火绫看来不值一提,她眼中真正的考验只有沈溪,这是她心目中大明最厉害之人,可以在草原上孩童哭泣时拿来吓唬孩子的大人物,也是令草原人闻风丧胆的战神。
“三军可灭,沈溪必死!”
火绫好似一头雌狮,喊出来的声音极具穿透力,即便远处的鞑靼骑兵也听得真切。
火绫为了杀死沈溪,可以不计一切代价,此时她双目充满血红的颜色,这是一个完全被仇恨蒙蔽灵智的女人。
“呼哈,呼哈,呼哈……”
土木堡西门外的明军,在沈溪落下小旗后,正式开始进兵,骡车和其上的二十门火炮走在最前面,两翼是骑兵护送队伍,随时可以掩杀,其后是四千多明军步兵,阵型完整。
火绫感觉这阵型的最佳突破口莫过于防守相对薄弱的正面,但正面却直面佛郎机炮的炮口,同样危险。
火绫心想:“这阵型,如果敌军于正面设置弓弩手,冲杀破阵时,只需要在前面用铁浮屠和盾骑兵便可形成防御,冲杀过去便可长驱直入破开敌阵。但如今根本无法从正面防备敌人的火炮轰击,即便是盾骑兵,也无法抵御来自头顶的炮弹。连最后的薄弱环节都被补上,难道要从两翼发起攻击?”
从土木堡出城,往西不过四里就是鞑靼人的骑兵阵,两边战线逐渐拉近,鞑靼骑兵已跃跃欲试。
鞑靼人作战讲究占据先机,很少有被动防守的,所以当明军出击时,鞑靼上下已经按捺不住,纷纷挥舞马刀,就等火绫一声令下。
“火绫,下令吧!无论是从正面,还是从侧翼,保管令明军全军覆没!”不但是鞑靼千户,连百户都上前来请命。
“不可,不可!他那么懦弱,怎么会亲自上战阵,怎么会站在队伍最前面,他难道不怕我们草原人的骑射吗?”沈溪即便穿着铠甲,但如果全力用弓箭射击的话,总会造成伤害。火绫觉得沈溪一定有高招,但她想不明白,所以一时间竟不知是否该发起冲锋。
战场上从来都果决勇敢的火绫,此时陷入两难的境地,到底是战,不战,主动,抑或被动,令她难以抉择。
而此时的沈溪,则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站在木制高台上,挥舞手上的帅旗。明军上下本来精神萎顿,但见到自己的主帅身先士卒,恐惧心大幅度降低,随之而来则是热血上涌,一股要在战场上建功立业不计生死的气势!
“呼哈,呼哈,呼哈……”
明军将士喊出的号子分外整齐,还伴随着号角声,以及参杂其中的呐喊。
四里、三里,两里……
随着两边战线逐渐拉近,鞑靼人仍旧没有主动出击的意思。
但此时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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