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你就是想折磨我,你是魔鬼!我就是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此时江栎唯除了能说狠话,完全做不了别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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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船舱,沈溪坐在那儿闭目沉思,整个人显得很安静。
云柳站在旁边,静默很久,最后忍不住请示:“大人,回去后是否再派人查之前那些刺客之事?”
沈溪望着云柳,轻轻摇头:“你以为我真的对曾经发生过的事耿耿于怀而责问?我不过是想知道一个答案,其实他已经告诉我了。”
云柳道:“大人,那派人刺杀您的人……是江顾严,还是宁王?或者是张氏外戚的人?”
沈溪站起身来:“是谁,我没法跟你细说,但其实要我死的人太多了,当官这几年我没落下什么好名声,却惹来许多仇家,我的存在威胁太多人,他们想让我死并不意外。若非当今陛下对我信任有加,或许我早就在朝堂销声匿迹,而不至于像现在这般一直处在风口浪尖上。”
云柳低下头:“以大人这样的功臣来说,朝中文武不猜忌您是不可能的事情,即便是陛下恐怕也……”
“事情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沈溪叹道:“或许这世上最支持我的人,反而是应该猜忌我的陛下……我跟陛下的交情非君臣、师生这么简单,很多事我没法跟你解释清楚。对于一个功成名就之人来说,要想全身而退,最好的方法其实就是激流勇退,只是我不舍得眼前的荣华富贵罢了。”
“大人不是想改变朝堂吗?为何生出退意?”云柳继续问道。
沈溪再度摇摇头:“我要改变的不是朝堂,而是天下,时代,一种秩序,奈何现在的世道不容许我这么做,否则会引来暴风骤雨般的攻击,远不是你我能承受……但我想到一种解决方法,可惜暂时没法跟你说。”
云柳突然间又迷惑了。
沈溪说找到方法,却又说世道不容,前后矛盾,以她的思路显然不明白沈溪到底要做什么,但她隐约又觉得跟沈溪之前说带她走的事情有关。
沈溪道:“时候不早,你也累了,先去休息吧。天亮后我们就动身回附近的港口,补给完毕便返回新城……我这边还有很多事要做,最重要的便是整理一下给陛下的上奏,为下一步行动部署预作安排。”
……
……
云柳本来很迷惑,听沈溪说了一番话后,越发迷惘了。
沈溪说的事情很多都很隐晦,又像前后矛盾。
她出了船舱后还在琢磨:“大人之前说平倭寇之事已可告一段落,为何还说要为下一步军事计划打算?大人下一步会作何安排?是对付佛郎机人?还是平西南盗寇?亦或者大人只是想找个由头留在新城不走?”
云柳想不明白便不再去想,她知道自己的谋略远不如沈溪。
沈溪的计划往往只有他亲自点破时她才会醍醐灌顶般醒悟过来,需要相当长一段时间才能消化和理解。
本来云柳要去安睡,但因为很多事烦忧而睡不着。
随着时间推移,天终于放亮,当太阳从东方的海面升起时,云柳站在甲板上看着红彤彤的旭日,心中感慨万千。
“若非遇到大人,我应该就在教坊司这样的地方过一辈子,或者有幸的话,被谁买回去当姬妾,一辈子碌碌无为;又或者是跟干娘当番子,过着朝不虑夕的生活……总算是老天对我的恩赐,让我到了大人身边!”
云柳收回目光时,看到被绑在甲板后木柱上的江栎唯。
经过一晚上折腾的江栎唯,这会儿正低着头,好像昏死过去,没人理会一个败军之将,这家伙似乎必死无疑。
云柳心里有些纳闷:“这样的人,大人其实早该杀了,但一直不除掉,难道是……有什么用场?”
“云侍卫,大人请您过去。”
就在云柳想心事时,有侍卫过来对云柳传话。
云柳点点头,往船舱走去,没等进内,便听到李频的声音,显然沈溪正在里面接见,趁着船队没走之际,沈溪把重要事情跟李频交待清楚。
因是沈溪传话,云柳没避嫌,请示后直接入内。
李频认识云柳,当初云柳跟熙儿正是从他手上借调兵马去土木堡救援,因此让李频跟沈溪建立起深厚的友谊,就此平步青云。
李频一直把云柳当作“恩人”看待。
“云侍卫。”
李频知道云柳没什么品阶,只是沈溪身边的侍卫,但说话极其恭谨。
云柳还了一礼,沈溪一摆手:“云侍卫不是外人,李将军,现在船队将回岸上,这次俘虏不会移交出去,船队补给完毕并跟地方做一些沟通和接洽,一行便将返回新城……刚得到消息,陛下已抵达新城。回去后我等就将见驾。”
李频听说能面圣,心中欣然,这算是他追随沈溪正式取得的第一场大胜,很可能关乎到他未来的仕途,李频目前已贵为一省都司,在地方上算是顶级大员,再往上就只有晋爵,入五军都督府领兵。
李频道:“不知有何事可为大人效劳?”
沈溪笑着摇头:“没什么,你建设好青岛港,善待好船厂工人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面对佛郎机人的挑衅……这次海上决战让他们逃走,将对我们海防形成巨大威胁。”
李频愣了愣,随即点头:“大人说的是,贼寇中实力最强的就是佛郎机人,只是他们见机不妙先逃了……”
沈溪道:“所以下一步,就是消灭隐患。你回去后先安排人回山东,把我交待的事情办妥,然后准备出发,只等将士们用过早饭便启程回港!”
……
……
李频走后,船舱内又只剩下沈溪跟云柳二人。
云柳道:“大人,真要跟佛郎机人全面开战吗?”
沈溪将手上的奏疏放下来,道:“算是吧。这些人总是在我们的海疆闹事,难道不该管吗?”
云柳蹙眉道:“那是要将我们海疆周围的佛郎机人赶走,还是说……要起兵去攻打佛郎机国?”
沈溪哑然失笑:“我早说过,佛郎机国距离我们十万八千里,怎么跟他们开战?就算我们千辛万苦攻下他们的国家,对我们来说也没太大意义,因为我们没法管理他们的国土……他们的子民跟我们不同,语言不同,信仰不同,生活习性迥异,不会服从我们的教化。”
云柳这才松了口气,释然道:“那就是要把我们海疆周围的佛郎机人赶走,难度应该不那么大吧?”
“嗯。”
沈溪没对云柳做出更多解释,道,“船队马上就要出发,接下来我准备审问一下战俘,你去押解人过来……此人可能是倭人首领,要防止其突起发难,倭人中有不少高手,小心为上。”
……
……
云柳奉命押送人员,到了地方才知道,押送对象是一个女人。
正是之前倭寇首领桥本的得力干将阿也。
此战中,桥本所在大船被炸毁,桥本、阿也和江栎唯等人逃到不同的船上,桥本趁乱往南逃走,阿也和江栎唯则被擒获。
因为不知道这些倭人中谁是头领,再加上有很多汉人混杂在倭寇队伍中,需要到了岸上仔细甄别。
不过这难不到云柳,对她而言,审问犯人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东厂番子出身的她最擅长这些,只是沈溪尽量不让她用刑而已。
“说吧,你是汉人还是倭人?”
云柳在押送阿也去见沈溪之前,先把人带到密室审问一番,她觉得让一个陌生的女人到沈溪跟前非常危险。
沈溪一向对女人宽仁,这在云柳看来是一个很大的弱点。
阿也这会儿没了之前那傲慢的姿态,不过她的回答仍旧冰冷:“我是汉人或者倭人,对你们有影响吗?你是个姑娘吧?”
或许是女人心意相通,当阿也看到云柳第一感觉就不是男人,旁边一名侍卫喝道:“你这娘们儿好生无礼,我们云侍卫乃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居然敢说他是女人?你个臭娘们儿不想活了!”
云柳没有让侍卫继续说下去,一摆手让其退下,这才说道:“你们头领到底是谁?别以为不说我们便不知。你在倭人中地位不低,听说你曾经行刺过大明的官员,论罪必死无疑。”
阿也摇头:“既然论罪必死,你还跟我说这些做什么呢?直接砍下我的脑袋,你也可以亲自动手……啧啧,如果你真是个男儿郎,也太过娇媚了些……男人怎么会生得这么像女人呢?”
“你……”
云柳很生气,但她对阿也没什么好办法,因为沈溪马上就要召见,此时对阿也用刑不合适。
阿也道:“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吧,听说你们明人喜欢用酷刑!我是倭人,算回答你的问题了,到明朝来其实也算是走投无路……在这里来还有活路,回到我们的国家,不是饿死就是被人杀死,有什么区别呢?”
云柳对于阿也的回答不由一愣,对这个女人不由生出几分怜悯之心,随即又变得坚毅起来。
云柳心想:“这女人可能会伤害到大人,还是将她控制起来,最好别让她见大人。这种女人……蛇蝎心肠,防不胜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