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与倦侯讨论真相。
“倦侯有没有想过,崔太傅天亮之后真会带兵攻营,外面的南军很可能望风而降,三千北军可坚持不了多久。”
韩孺子笑了两声,“崔太傅多谋少断,欠缺的恰恰是胆量,他遭到刺杀,一怒之下进攻京城,却迟迟没有占领全城,说明他将六万南军全都集中在一起,这不是为了攻坚,而是害怕再遭到背叛。”
韩孺子盯着蜡烛看了一会,“崔太傅对身边的将士有疑虑,何况是城外的南军?这些南军在我夺取白桥镇的时候没有反抗,在我杀死赵蒙利的时候没有复仇,肯定会令崔太傅疑心更重。他不敢来,东海王也不敢来。”
蔡兴海被说服了,“恕卑职冒昧地说一句,当皇帝也得有胆量,唯独倦侯有这个胆量。”
韩孺子没有否认,“我更担心上官盛,此人性格暴烈,可能意气用事,在他眼里,南军自然要帮南军,他若是想趁机分头击破,派兵从北门直接杀出来,倒是一个大麻烦。”
韩孺子的军营离北门太近,宿卫军一旦冲出来,他只有极短的时间做出反应。
蔡兴海道:“三千北军虽然数量不多,但是愿为倦侯赴汤蹈火,大不了我们辛苦一些,时时防备,怎么也能挡上一阵,给倦侯争取一点时间。”
“也不要太过劳累,在路上多备鹿角栅,别让城里的军队一下子冲过来就行。”
蔡兴海想出一个主意,“前方五六里有一大片民房,倒是一块天然障碍,在那里设置鹿角栅,事半功倍。”
韩孺子摇摇头,“这不是进攻敌城,尽量不要惊扰京城百姓。”
蔡兴海甚感羞愧,红着脸告退。
韩孺子没有表面上那么镇定,心中其实惴惴不安,可他实在太疲惫了,只好躺下睡觉。
他做了许多梦,一会是北军赶到,一会是城里有军队冲出来,一会又是东海王在哈哈大笑
他突然醒来,以为天该亮了,结果帐篷里一片漆黑,蜡烛早就熄灭,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韩孺子起身走出帐篷,站在门口仰望天空,子夜应该刚过去不久,空中繁星点点,再向远处望去,军营里也有火光点点,一片安静,大部分人都在踏实睡觉。
这是好事,表明南军将士不再急于进城参战,这也是坏事,心安理得的军队,最容易遭到偷袭。
韩孺子心想,自己若是上官盛的话,就该在这个时候发起进攻,不仅能击溃北门外的军队,还能惊吓到城里的南军。
“带我去见蔡督军。”韩孺子对门口的卫兵说。
蔡兴海没睡,北军营地位于最前沿,正对着官道,他在指挥士兵们彻夜建造更多鹿角栅。
“先暂停吧,如果敌人进攻,咱们得留点劲儿打仗。”韩孺子让蔡兴海撤回将士,然后传令下去,各营熄灭所有火把,只在中军营里保留数十支。
从京城的方向望过来,四万余人的营地里似乎只剩下几百人。
上官盛虽然鲁莽,但毕竟是名将军,一处假冒的陷阱,或许能吓住他。
韩孺子还没有真正掌握南军,绝不想在此时开战。
时间一点点过去,韩孺子没回帐篷,命蔡兴海去休息,由他监督前方。
官道上突然有马蹄声响,不是偷袭者,是一名北军斥候,举着火把,在鹿角栅中绕来绕去,很快来到倦侯面前,通报说崔太傅又派信使来了,这回只有一个人,不是将军,也不是大臣。
信使被带过来,远远地看见倦侯,立刻跳下马,双手抱拳,呵呵笑道:“倦侯别来无恙。”
望气者林坤山代表的不是崔太傅,而是东海王。
韩孺子屏退卫兵,就在鹿角栅后面与林坤山交谈。
“东海王说,他没有忘记约定,只要倦侯公开宣布要恢复帝位,东海王立刻就会去除帝号,奉倦侯为主。”
韩孺子摇摇头,微笑道:“这可不是望气者的水平,直接说你自己准备好的话吧。”
“受人之托,总得先传到。嗯”林坤山望了一眼漆黑的军营,“我没破坏倦侯的什么计划吧?”
“无妨,我的计划没那么容易被破坏。”
“呵呵,是我想多了。是这样,城内虽然僵持不下,但是大势正在倒向倦侯,我们这些望气者,自然要顺势而为。”
韩孺子不开口。
“皇帝宝玺和太祖宝剑,倦侯感兴趣吗?”
韩孺子脸色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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