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上别的什么理由,大约也就是投缘两个字了,鸳鸯自小服侍贾母,因聪慧贤淑深博她的喜爱,以至于众人都说贾母连吃饭都离不了她,这种尽善尽美的评价,纵观荣宁二府怕是无人比肩了。贾母自己眼中的鸳鸯更是:虽年长,幸心细;能知意,且稳重;既守份,又擅言。给个珍珠人也不能换。
按照薛蟠之前的性子,特别是对付凤姐两夫妻的那种锱铢必较的样子的话,他是必然会提要求和提条件的,鸳鸯如此真情,薛蟠倒是不好意思提什么条件了,论起来,最能够影响贾母的,也就是鸳鸯了,偏生鸳鸯还不会胡乱出主意也不会贸然开口,所以只要是她开口,差不多的事儿,就没贾母不点头应允的道理,这原本和薛蟠所图的事儿有甚大关系,只是这会子倒也不能说了,若是人家用情,自己反而要用利来交换,就算是鸳鸯答应了,薛蟠也会自己看不起自己的。
不过不必提条件,但其余的事儿却是要说清楚的,“老太太看重我,自然是我的荣幸,只是有些事儿倒是要先说清楚,老太太这会子说不心疼,可日后历练起来,只怕是还要心疼的,我那同学,平东伯之子金宁,昔日在家里头的时候,平东伯严加管教,外头都谣言四起,说这非亲生子到底是心狠些,这都有许多话儿如此说了,更别说我是表兄弟了,正经还有老爷太太呢,我说句实话,没有老太太的命令,是管不动宝玉的。”
鸳鸯聪慧,也知道诗书,“我知道大爷的意思,说的是怕日后三人成虎吧?”
“不错,”薛蟠笑道,这也是防微杜渐的意思,“如今不心疼,保不住日后不心疼,所以啊,这还是要说清楚。”
鸳鸯无法,如今正是要仰赖薛蟠的时候,薛蟠这个时候不松口,说不得自己个要答应薛蟠一些东西才能够过关了,“大爷也真是的,好吧,大爷只管教导去,若是有什么难的事儿,您和我说了,我也就在老太太那里给打掩护,如何?”
这才算是有些像样的话儿,薛蟠点点头,笑眯眯的说道,“有鸳鸯姐姐这么一句话就够了。”
薛蟠送走了鸳鸯,复又回到了外书房闲坐,处置了几件生意的事儿,其余的倒是也寻常,只是说这西北路上的盐引发卖之事儿,倒是有些小妨碍。
原本按照薛蟠在两淮盐运衙门拿的西北行销的盐引,到西北任何一个大越朝所管辖的地方都是畅行无阻的,但是根据负责盐引这一块管事汇报的事情,在陇右边上有一处三清山的无名部落,不仅不接受薛蟠送发卖的盐,更是将薛家送过去的盐都扣下来了,只是没有杀人,将薛家的家丁伙计都赶了出去。
这倒是让人奇怪了,须知这西北之地,地广人稀,交通来往不便,所以商贸也是不很方便,盐商们来回可以携带极多的货物和部落交换交易,没有一个部落是不欢迎商人的,特别是还能够提供每日必不可缺少的盐的盐商,按照道理来说是不会拒绝的。
而且薛家可是有官府的身份的,官商勾结,咳咳,不是,是官商合作的薛家商号盐商还带着一些官场上的身份,只要是一片封儿送到当地官府去,官府是会即刻帮衬的,薛家作为皇商世家,薛蟠作为实权的京官(这是他不要脸自诩的说法),这点特权还是有的。
为什么这个不知名的部落,居然敢如此自绝于大越朝,自绝于这商贸往来呢?真是有些令人想不通,那位管事坐镇京兆府,写信回来也说不清楚语焉不详,因为他不在陇右。
陇右的话,薛蟠想着这地方,许是靠近羌族,亦或者是突厥?这都是搞不清楚的事儿,毕竟西北部落甚多,就算是见到穿什么衣服,也是搞不清楚是什么人。
总不能让自己个亲自去吧?薛蟠叹气道,他吩咐张管家,“递片子到肃州节度使那里去,请他帮衬着说说看到底是什么事儿,若是咱们的人得罪了人家部落的酋长什么的,若是求一些金银,无非也就给是了,和气生财,陇右这里的商道,不能够有什么损失,要继续保持通畅。”
如今虽然是海上丝绸之路通畅,许多货物都通过海运行销天下,但是中亚和南亚还有许多国家不通海路,还是需要陆上的丝绸之路来购买中国的物品的,薛家其余各房也有在做海运之事,只是到底是金陵之地,不算是靠海,再者薛家的船队大部分以出租为用,自己并没有多少直接售卖货物的生意,海上风波甚大,损耗也多,又要大举进入,也是不合算,所以薛蟠原本的用意,是借用盐引这个行销天下都要用的东西来打开西北的市场,将薛家的玄缎给行销到西北去,再把西北薛家需要的货品拿回来,盐引稳赚,这点没有问题,薛蟠希望的是别的生意也借着这个东风火起来,不可能一辈子都拿着这个盐引,在有限的几年内,借鸡生蛋,能够把别的生意都动起来,这才是最好的。
所以西北之地的生意也不全然是做盐引的生意,薛家其余产业的东西也带了不少东西上去,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往日里头都甚是妥当,最近都是出了这样的事儿。
张管家答应了下来,“南边传来信,说是三房太太身子不算太好,说想着入京来看看,这边名医多些,再者也有太医院。”
“这有什么?”薛蟠忙说道,“叫家里头安排好车船,趁着如今天气还算暖和,赶紧着接入京中好生看看。”
张管家下去传达命令,不一会,王恺运施施然的过来了,“文龙,如今有一个好消息,你马上就要如意了。”
薛蟠一挑眉,“王师傅的意思是,难道还有一个坏消息?”
“的确还有一个坏消息,”王恺运笑道,“文龙想听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