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放下别乱摸,”晴雯不高兴的说道,“这可不是给你的,这是大爷从库房里头找出来给我们这些伺候的丫头们用的,你且放下。”
吴贵媳妇见识不多,还以为这花花绿绿的缎子是给薛蟠自己个用的,没想到就只是给丫鬟们做新衣裳的,心里头不免暗暗咂舌,“也是,咱们姑娘想必是这些东西一概都看的腻烦了,咱们家原本就是做这丝绸生意的,只怕外头卖的,都不如咱们家的好呢。”
“你这絮絮叨叨的要说个什么?”晴雯懒洋洋的说道,“咱们家的绸缎自然是最好的,我前些日子给你的那两块绸子呢?预备着要嫂子你年下做两套新衣裳,给哥哥也做一套,你可做好了?”
“自然是做好了,”吴贵媳妇恋恋不舍的把眼珠子从哪些绸缎上头拔出来,对着晴雯笑道,“原本是今个想穿着来给姑娘瞧一瞧的,只是想着,咱们这些做下人的,这非年非节的,穿绸缎,虽然是主子们的恩典,却也不太好,故此还是收着了。”
“这也没什么,”晴雯笑道,“谁说下人就不能穿好衣裳了?你瞧瞧我?哪一件不是好衣裳?倒也不必说为了旁人的议论,就失了自己个的主见。”
吴贵媳妇见到晴雯穿着一身湖绿宁绸的长裙,上头绣着百蝶闹春的图案,上身是暗紫色闪着光芒的玄缎做的比甲,里面是鹅黄色的棉袄,端的是十分娇丽,晴雯的手上还带着四五个的金银手钏,吴贵媳妇叹道,“我昔日跟着你哥哥在外头当差,也是见过不少人家的姑娘的,等闲人家的姑娘,也比不上你这身打扮了,咱们大爷,”吴贵媳妇别有意味的对着晴雯说道,“可真是疼你的很。”
“素日里头也不打不骂的,还说叫我不必做衣裳,仔细伤了眼,我说在家里头若是这做衣裳都不做了,岂不是就是吃闲饭的了,”晴雯笑道,“故此还是要做一些的,只是想做的时候做一下,不愿做的时候丢在一边就是了。”
“姑娘如今在大爷这里,可是比以前在老太太房里头要更好的了,你哥哥也沾了你的光,”吴贵媳妇眼珠子转了转,露出了什么精明的模样,“只是姑娘如今怎么还是这样子,之前我不是和姑娘说了吗?这大爷屋里头最缺人了,你也不上赶着伺候,难不成还预备着给地下的那些小蹄子机会不成?”
晴雯奇道,“这不是在大爷身边伺候呢?嫂子你说什么胡话呢?”
“我的好姑娘!过了这村可就是没这店了!”吴贵媳妇恨铁不成钢的直跺脚,“杨枝那个丫头犯蠢,自己个出去了,眼下就是姑娘你最好的机会,若是这个时候不抓紧了,日后等着咱们大爷成亲娶亲,你若还是没有什么出息,只怕是离着出去也就不晚了!”
晴雯这个时候才惊觉吴贵媳妇说了什么,话里头的意思是什么,突然之间脸上绯红,好像是红霞布满了脸。
薛蟠出了门去,果然见到又是那个裴知事前来迎接自己,见到薛蟠,裴知事又是打千请安问好,薛蟠笑道,“怎么还要你来接我不成?昨日都见过了,我也不是不认识路。”
“伺候大人,是下官的本分。”裴知事脸上的淤青还没有褪去,但是已经全然忘了薛蟠前几天对自己的那一顿毒打了,笑眯眯还带着谄媚的表情,“不劳烦不劳烦,今个一来迎接大人走马上任,二来也要把昨夜和今早的事儿,告诉大人一声。”
薛蟠眼神一闪,这个裴知事还是有些用的,知道如何给自己通风报信,掌握兵马司内部的事儿,他点了点头,“甚好,这外头冷,骑马不太相宜,裴知事与我一起共乘马车,如何?”
上官如此邀请,自然求之不得,裴知事谢过,和薛蟠一起进了他那十分豪华舒适的马车,他微微侧着身,对着薛蟠说道,“昨夜下官守在兵马司衙门里头,就怕有人要闹幺蛾子,对着关押的人动什么手脚,可下官运气极好,一晚上太平无事。”
这又是变相朝着薛蟠说明自己的辛苦和功劳了。薛蟠自然识趣,点头夸奖了一句,“裴知事辛苦了,这年下事儿忙,你多担待,等到过了年,我这家里头的大事儿给布置妥当了,回去就给你腾位置,你就等着是了。”
裴知事又是感谢一番,得了上官的许诺,可能大部分的时候还是要落空的,但是比什么许诺都没有,要来得强一些,他又给薛蟠汇报了今个早上的事儿,“霍家武馆自己个没人来,只是不少的大户人家,比如伯府侯府亦或者是一些堂官的家里头都纷纷派人来问候了,问霍家武馆的人犯了什么错儿,若是不算太严重的,还请大人放了才好。”
薛蟠挑眉,“这些人,说话这么好听?你是修饰过言语的吗?”
裴知事哭着脸,“哪里有好听的话儿!这不过是下官好生说罢了,一个个儿人都不来,全都是派了家里头的管事,一个个儿趾高气昂的,在兵马司里头耀武扬威的,别是下官没脸,算不得什么,就算是那几位副指挥使当面,说话也是很不客气,说这霍家武馆里头,各家都有不少子弟在此学武学艺的,若是抓了这个带头的人,武馆里头没有人约束,等会子再来的,只怕就不是这些各府的下人了!”
这些话儿都带着一些威胁之意,薛蟠原本就猜到今日这压力必然巨大,故此躲在家里,先冷处理试试看,这倒不是薛蟠推诿,他自己抓的人,总是要有一个解释的,但没想到在家里头都躲不了外头这些事儿的繁杂滋扰,瞧,武清伯府不是派了仆妇来家里头问候薛蟠了?
“这个霍家武馆,可的确的了得,”薛蟠若有所思,“这么说来,这件事儿不好办啊,不过,咱们先去会一会他们!”薛蟠笑道,“不必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