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虎皮斑斓,却不是寻常的黄色,更多掺杂着黑色的纹理,倒像是黑虎更多一些,薛蟠将手放在了上头,顿时觉得手指尖暖意融融,可见这料子极好,“虎皮霸气,却不是适合我的,还是要武将穿这个才显示威风,先收起来,这大毛不错,可以拿着送人,我瞧着要不送给金兄,他那可是武将勋贵,穿这个虎皮的衣裳,最好不过了。”
宝钗笑道,“既然是要送,何不哥哥制成了衣裳再送?这样的话,更显得你和金家哥哥的关系极好,免得送过去他自己个还要叫人做衣裳,咱们家的料子是最好的,就算是外头买,也没有料子比家里头更好的。”
宝钗出着主意,薛蟠到时来了一些兴致,这金宁为人不差,对着朋友十分忠诚,英姿飒爽,长相出众,家世自然不必说了,乃是平东伯的世子,日后必然承袭爵位的,金宁有武艺在身,日后就算是这伯爵的爵位降等承袭,也起码有一个一等将军当当,而且依靠着金宁自己个的武略,日后国有大战,也是必然可以再度封爵的,这可是钻石王老五啊,要不要给自己的妹妹优先考虑下?薛蟠心里头嘿嘿一笑,“妹妹,你觉得金兄此人如何?”
“这话问的奇怪了,”宝钗笑道,“他这个人如何,和我有什么相干,他是哥哥的同窗好友,却不是我的,他为人如何,怎么问起我来了?不过是上一次他来家中,哥哥让我出来见了一面罢了,哪里就知道此人如何了,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熟悉的人尚且不知道这人心里头是如何想的,更别说是这一面之缘的人了。”
薛蟠微微一笑,按下这话不提,于是又和薛姨妈等一起看皮草的料子,这接下去乃是一匹长毛的麋鹿皮子。实在是难得一见,素来国中的鹿皮都是梅花鹿,这皮也不算很厚,只能是做一些手套亦或者是靴子的材料,做衣裳是不好的,到底是轻薄了些,不宜保暖,但这鹿皮毛皮绵软厚实,颜色也不做梅花斑点,而是带着灰色和白色的样子,“这鹿皮好,”薛蟠笑道,“轻厚绵软,颜色也不是很出挑,又是鹿皮,的确是好,最适合妈穿这个颜色的衣裳。”
“我老都老了,”薛姨妈笑道,“那里还穿鹿皮了?给你妹妹是极好的。”
“妹妹自然有妹妹的,妈先用这个。”
“不过这鹿皮的颜色咱们以前可是没见过,”宝钗说道,“颜色倒是与众不同,说是鹿皮,别是别的皮毛做的吧?许是我在南边住的久了,不知道有这样的鹿,也是有的。”
观察这鹿皮的颜色和形状,薛蟠倒是知道一些,“这大约是北海那边的驯鹿,这种鹿十分的高达,鹿角也很威武,常年生活在冰天雪地之中,故此皮毛要比咱们大越的梅花鹿,要厚实许多。”
“哥哥怎么又知道了?”宝钗笑道,“我在家里头也读了不少书,倒是不知道有这种驯鹿之属。”
“那是妹妹没有更新自己的藏书了,”薛蟠说道,“《北海记事》里头有说,这书是前些年刚出版的,只怕家里头没有,叫人拿进来给妹妹瞧瞧。”
这驯鹿的皮自然要留下来了,那鹿皮极大,须知道北边的驯鹿,若是成年的母鹿,人是可以骑在上面当做是马来驾驶的,宝钗用尺子量了量,“这料子极大,尺寸也好,我倒是觉得妈拿来做一副大氅,是最好不过了。”
大氅又称氅衣,对襟大袖,整体宽大且有系带,是作为罩在寻常衣裳外头穿着的衣裳,可以把大氅理解成古时候的风衣,外出或者是寒冷天气穿在外头保暖的,薛蟠忙道,“如此甚好,那么就做大氅了。”
薛姨妈犹自絮叨这鹿皮难得金贵,购买进来也是极贵的,若是自己个穿了就不能拿出去卖了,薛蟠劝道,“这也没什么,自己个穿了,若是好,别人瞧见了也会来买的,横竖自己家进的货,必然也贵不到哪里去。”薛蟠告诉站在地上伺候的婆子,“告诉外头,就说这几件皮子都拿下了,问问看进货多少银子?交到我的账上来,一概都给清了。”
薛蟠又帮着宝钗选了一个黑白花纹的兔毛皮当护手的兜子,一个白色的玄狐皮做围脖,宝钗笑道,“哥哥给我们几个买新的,怎么自己个不穿好的?”
“也有的好的,哪里就没有了,”薛蟠笑道,“总是你们这些花朵儿一样的人穿好的才好看,我算什么呢?”
于是又给香菱选了一个猞猁毛当背心,这样挑挑拣拣,差不多选好了东西,又将其余的东西拿出去,那婆子回来禀告:“外头掌柜说了,虽然是自己的东家要,应该是按照进货多少就算的,但也不能不加几两银子当做是来回伙计掌柜的的辛苦钱,故此一共是六百三十二两银子。”
薛蟠笑道,“在我这里头也这样斤斤计较,道理是没错,就算是自家的生意,也没有说白拿的道理,你去找张爷爷,支六百三十二两银子出去。”
薛姨妈嗔道,“你倒是好,又拿着公中的银子来做人情。”
“不相干的,这是我的私房银子,”薛蟠笑道,“从来只有我补贴公中银子的事儿,没有我问公中要银子的道理。”
“你哪里来了这许多银子?”薛姨妈有些疑惑,“你虽然有些银子,但也不是说这几百两银子说拿就拿的出来的。”
哎哟喂,我的老妈,你还真不知道儿子赚钱的功夫,薛蟠心里头窃笑,脸上却是风轻云淡,“家里头的生意不错,我这里也自然能存一些银子下来了。”
这个解释无法让薛姨妈信服,薛家和荣宁二府是一样的规矩,那就是无论大小人物,无论是奴婢还是主子,都有月钱发放,对于丫鬟婆子小厮们来说,这个是工资,对于主子太太哥儿姐儿们说,这个是零花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