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有说大爷在家里头,姨娘就随便乱闯的道理,横竖再急的事儿,也要等着大爷知道了再请姨娘进去,”晴雯的嘴巴是不饶人的,如今对着这行动鲁莽的赵姨娘,倒是得理更加不饶人起来,“若是看见了不该看见的,到时候可怎么办?姨娘说的清楚吗?”
赵姨娘听到这话,更是暴跳如雷,上前拉住了晴雯的袖子,“好你个小蹄子!嘴里头不干不净的说些什么?我且告诉你,别以为自己是老太太房里头出来的,如今给了薛家使唤,你就忘了本!不知道这尊敬人的道理!我虽然是姨娘,可到底也是半个主子,别在那里摆什么小姐的派头!我且告诉你,爷们宠爱你,也不过是阿猫阿狗一般的物件,别以为自己个就是真的成了什么牌位上的好人!”赵姨娘越说越气,拿起巴掌就要忍不住朝着晴雯那光滑如剥掉鸡蛋的脸蛋打来,中年妇人素来是最嫉妒这些如花一般年纪的少女的,这时候可以寻趁到,那里不是借机发作,于是就想着要给晴雯教训一番,这时候倒是忘记了这是要来找薛蟠的麻烦。
晴雯手疾眼快,那里会让赵姨娘给扇巴掌,一摆手臂,随即头一晃,就顺势把赵姨娘推了出去,赵姨娘重心不稳,哎哟一声,仰面就倒在了边上,所幸鹤儿就在她身后,帮着挡了挡,这才没有摔跤,饶是如此,赵姨娘手甩出去,把适才晴雯吩咐要搬进廊下的几盆菊花给刺啦一下,全部滑到了地上,那景德镇青花瓷官窑花盆一下子摔的粉碎,可以说是满地狼藉了。
赵姨娘摔的七荤八素的,这会子一下子没回过神来,晴雯瞧见那满地的如白玉一般的碎片,她倒是不乐意了,之前不是横眉冷对微微冷笑,这会子是忍不住就眉毛倒竖,脸刷的通红起来,“我劝姨娘你也不必如此,既然是拿出了半个主子的身份,就不能够这样一点体面都不讲究,想着硬冲进去做什么且不说,还把我们家这东西都一股脑儿给砸了,您这是要做什么?难不成是想要抄家,还是赶我们走呢!”
这话说的很严重,原本在门口看热闹的婆子,连忙上前劝架,赵姨娘是属于人来疯的那种,这会子原本被晴雯推到脸上就通红一片,又见到这么多人围上来,越发觉得脸上颜面全无,于是哭喊起来,就赖在地上不愿意起来,干嚎:“老天爷啊,赶紧着把这蹄子给收了吧,到底有没有王法,一个丫头对着姨娘这么动手动脚起来了!我找你们大爷,和你有什么相干!你是什么名分上的玩意,敢来管我的事儿,天下还有没有这王法了!”赵姨娘在地上撒泼,“我丢了大脸,怎么去见老爷,不如就死在这里,和下贱的娼妇一起死了罢了!”
丫鬟婆子又好气又好笑,也不能真见到两人厮打起来,这到底是闹笑话的事儿,连忙上前抱住了要冲晴雯而去的赵姨娘,口里头不住的劝慰,“你老消消气”,“姑娘也不是故意的”,“不是对着您不尊敬”,“您老赶紧着歇息歇息,好多着呢,”诸如类似的话儿,可赵姨娘这种是吃硬不吃软的,那里会听这个,见到众人如此,更是火上浇油,不依不饶起来,“我等会就回了你们太太,把你撵了出去,瞧你这个娼妇养的还神气不神气!”
晴雯不甘示弱,又回嘴斗了起来,一时间薛蟠的院子内好不热闹,虽然这时候庭院之中反应剧烈,可不过也是瞬间之事,鸿儿在帮着薛蟠换了衣裳,刚坐下来准备喝一口茶,和鸿儿说说这家里有什么事儿发生,这些小丫头在薛蟠的调教下十分鬼灵精怪,什么事儿都从外头听来,然后事无巨细的告诉薛蟠,有时候虽然繁琐了些,但是听听家长里短还是颇有些意思的,特别是薛蟠对于荣国府的一些事儿,是挺有兴趣的。
鸿儿还没来得及说,外头就响起了剧烈的吵吵声,薛蟠还也以为是小丫头们在斗嘴,可听了一会觉得不对劲,这嘈杂声若是两个人拌嘴,也未免太大声了,他拉开房门,险些吓了一大跳,院子里头两拨人站的满满当当的,一群人拉住了一个妇人,另外一边,晴雯嘴角带着冷笑,不屑的望着那妇人,众人见到薛蟠出来,顿时纷纷请安问好,薛蟠奇道,“你们这是在这里做什么?”拔河吗?
“大爷,”在外头拉住赵姨娘臂膀的鹤儿连忙窜到薛蟠身边,她适才这么拉住赵姨娘已经是全身精疲力尽,于是巴不得脱离了赵姨娘,赶到薛蟠身边,迅速的把话儿给说了,薛蟠微微一笑,朝着晴雯招招手,晴雯不情不愿的走了过来,“大爷要做什么?”
“我拿了一些好东西回来,给老太太的自然要我自己个亲自送去,但给鸳鸯的,要你赶紧着送去,你们两个关系好,老太太身边那些人,你也熟一些,横竖今日姑娘们都在这边吃饭,一时半会家里头没事儿,你且去逛一逛如何?恩?”薛蟠见到晴雯又要张嘴,于是连忙制止住,“不许多说话了,赶紧着去吧。”
晴雯虽然是火爆脾气,可薛蟠的话儿也还是听的,听到这话,瞪了赵姨娘一眼,随即走开,薛蟠摆摆手,让那些婆子丫鬟都退下,他似乎还是第一次见到赵姨娘,不免给贾政点赞,贾政其人有些迂腐,审美倒是够可以的,赵姨娘虽然是上了年纪,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熟女风范一览无余,只是眉目之间有些红白之色,神气也不太好,薛蟠笑道,“赵姨娘好,我这出门好些日子,之前倒是也没见过,实在是有些对不住,今日你怎么得空来我这里了?若是不嫌弃,就请进来喝杯茶歇歇脚,有什么事儿,你只管来问我,我能帮的必然帮着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