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说的够婉转了,但是贾赦还是很不满意,他微微冷哼一声,对着薛蟠提建议的意思有些不满,“蟠儿,你到底还年轻,许多的事儿没经历过,若是看人,只怕你还不如我,如今这圣天子在位自然万事无忧,可咱们这样的大家,虽无近忧但是远虑还是要计较一二的,不谋万事还需谋一时。义忠亲王乃是人中龙凤,礼贤下士,堪有大用。”
这话说的就越来越离谱了,薛蟠有些无语,看来贾赦这一位荣国府名义上的继承人,政治头脑来说,还是差了一些,怎么好当众说这些犯忌讳的话吗?“可如今到底是圣天子在位,”薛蟠说道,“我倒是觉得,大老爷,其余的人和事儿,不足为惧,若是咱们提前烧冷灶头,只怕是万岁爷心里头也不高兴。”
贾赦十分听不得薛蟠这话,“罢了,你自己个有自己的主意,我倒是不拦着你,不过你也不必来教导我怎么办,咱们自己走自己的路就是了。”
长辈说这样的话,就是有些不尊重薛蟠了,薛蟠心里头苦笑,却也不好发作,略微坐了坐就告辞离开,邢夫人适才就守在贾赦身边,这些话儿她一个妇人家的确是不懂,但她对着贾赦是言听计从无一不顺,自然也不会说出言缓和一下气氛,只是看着薛蟠出了院子,邢夫人才对着捻须不语的贾赦笑道,“老爷可别生气了,蟠哥儿也是好心。”
“他一个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贾赦说道,“才入了咸安宫多少日子,能见多少人?倒是尾巴翘起来,在我这里头说教了,若不是看在昔日他帮衬着敏妹料理了后事,今日我可是必然要呵斥他了。”
贾赦其人颇为昏庸且十分孤僻听不得其余的人劝,邢夫人原本就是填房,不是这正宗的正方太太,家室来说自然是很普通的,何况贾赦的性子如此,邢夫人原本就事事顺着贾赦才有了这个诰命太太当,自然是不会做出什么贤惠的模样来规劝贾赦的,“外头的事儿我不懂,老爷自己个拿主意就是了,您世袭着这个一品的将军呢,那里说不上话?蟠哥儿虽然说话不中听,老爷不听也就是了,倒也没必要生气。”
“怎么,你倒是觉得这小子不错?”
“倒不是外头的事儿,我就说这家里头,”邢夫人说道,“蟠哥儿倒是和咱们家的琏二奶奶不一般,不会跟红踩黑的。”
贾赦怫然不悦,“你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得了宫里头的赏赐,还巴巴的送了过来,可见虽然是说话不中老爷的心意,到底这心里头还是尊敬的,”薛蟠之前送给邢夫人的几样贵重头面,这会子发挥了作用,邢夫人开始说起了薛蟠的好话,“虽然是那一房的亲戚,可倒是对着咱们也不差。”
“这话不错。”贾赦点点头,“如今又进了咸安宫读书,日日可以和老亲王一起读书请教,只要不走错了路,日后的出息必然是比咱们家的好,比琏儿那个不争气的东西也必然要好上几百倍!”
说起了自己的儿子,贾赦不免又冷哼,“琏儿这个东西,越发的不争气了,素日里头在那房当差跑腿,倒也算是一些营生,可如今倒是好,成日里头不见人,这又是去那里了?”
“这些日子说是去平安州了,”邢夫人说道,“且不说琏儿了,横竖他在那房里头帮衬着,和咱们没什么相干,说还是说这薛家的大爷,我倒是觉得这个人不错,且家里头家室也好,”邢夫人喜滋滋的说道,“听琏儿偶尔提起,说生意做的极大,只怕家里头没有百万之数!”
贾赦对着邢夫人的话儿嗤之以鼻,“家里头若是有银子使,也不会就住在咱们府上,这话只怕是骗外人的。”
“不管是不是骗人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横竖这皇商当了好些年,总是不缺银子的,”邢夫人继续说道,薛蟠一家人待人和气,又不亏待下人,只要是来梨香院的人,总不会是空手而归,这些事情邢夫人都是看在眼里的,“所以说这个人倒还不错。”
贾赦对着邢夫人的话儿有些不耐烦,“你有什么话儿直说。”
“前头在老太太那里,凤哥儿倒是提了一句,说是让老太太给薛家哥儿张罗张罗亲事,老太太倒是没说不张罗,只是说哥儿还小,不必如此早就议亲事,这话别人听了倒也罢了,反而是我上了心,咱们家二丫头,年纪可是和薛家哥儿差不多呢。”
这下子贾赦可是听清楚了邢夫人说的意思了,他甚少对着迎春关心什么,这会子想起来,邢夫人的主意倒是不差,但他转念一想,摇了摇头,“这事儿不妥!”
“怎么不妥了?”邢夫人急道,“二丫头虽然不是我身上掉下来的,可到底我这当太太的,总是要为她打算的,如今瞧这薛家哥儿人长得齐整,家里头生意也兴旺,大家彼此都是金陵四大家,家室也匹配呢。”
“这些自然不必多说,”贾赦摇头说道,“最要紧的是二丫头乃是庶出!”
“是,是!”邢夫人恍然大悟,“的确是如此!”
世人都在意嫡出和庶出的区别,男人家倒是还好,这庶出成才的举不胜举,但姑娘家,就区别大了,若是算起来,世人都觉得嫡出的尊贵,不喜欢用庶出的姑娘娶回家当太太,贾赦的意思很明白,因为薛蟠虽然小门小户,皇商之家也算不得什么上等人家,但多少也是有名有号的人家,寻常人家都不会娶一位庶出的姑娘,薛蟠乃是薛家长房之子,又是薛家的族长,这宗妇的地位还是要求很高的,迎春虽然是一个不错的姑娘,但是庶出的身份摆在这里头,只怕是不能如意。
想通了这一节,邢夫人都有些失望,“只怕是老太太那里都过不去了,的确是我失算了,想着给老爷找一个好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