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代乌丽走出山洞,呆呆看着倒在血泊中的越吉。
曾经是羌人中最年轻的英雄、最年轻的王,曾经是将她轻拥入怀深情嗅吸着她发间香气的情人,如今已经被射得仿佛一只刺猬,全身上下,竟然有百多只弩箭。他的爱马追月还没有完全死去,抬头望着马代乌丽,马眼中居然流出了泪水。
最强的两个羌人部落就这样灭亡了,两族拥有上万勇士,其中倒有一多半是因她而死,剩下的则是被西尔德趁虚消灭。
‘越吉,对不起......’
马代乌丽慢慢蹲下身子,把越吉的头放在自己的膝盖上轻轻为他整理头发;越吉虽然是羌人,却是极爱干净的。
“越吉如果听到你的道歉,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小山包上的孙宾在看着西尔德,不过他没有任何举动,只是在观察自己这个未来弟子会如何处理这个女人。希尔德走到马代乌丽的面前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女人,他虽然生性残忍,却从来都不会虚伪,实在想象不出这个女人怎么能够做到如此虚伪的?对塞克王是如此、对深爱她的越吉也是如此,难道她真不清楚图余部和色梨部是毁于何人之手麽?
演,继续演,我倒要看你能演到几时?西尔德甚至拍拍手命人为马代乌丽送上了一袋水,然后看着她一脸深情地为越吉梳洗头发和面上的血污。
被血水和汗水打乱的头发是最难梳洗干净的,可马代乌丽还是非常耐心地用自己的牛角小梳子为越吉梳理着,口中同时还在哼唱着送别亲人的塞克民谣,衣袖上沾染了血迹,她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任何人见到这一幕只怕都要为她的深情感动,桑娃子就看得眼角发涩,只想着自己若是能得到草儿如此对待,那真是死上一百次也心甘情愿;西尔德似乎也很感动,他在大力鼓掌:“原来你是个如此深情的人,看得我都以为你是真的爱上他了,对了,你是不是还要为他殉情,你们塞克不是就有殉情的传统麽?其实塞克王死的时候,你就可以殉情了;你没死,是因为你从来就没有爱过那个为你险些发动了战争的男人,是不是?”
“在最危险的时候,越吉还不忘记把我放在山洞里,就是因为他不希望我有任何危险。现在他去了天神的国度,我又怎么可以违背他的愿望呢?所以我不能死!”
马代乌丽轻轻将越吉放回地面,居然还不忘记吻下他的额头:“西尔德将军,你该不会违背诺言吧?”
“当然不会了,既然是答应过你的事情,我就会努力做到,不怕,不怕......”
西尔德笑得比越吉更温柔,用手轻轻拍着马代乌丽的香肩,似乎感觉这样还不够,干脆将她揽入怀中,用一只手抚摸着她柔滑的后背:“我说过你会成为名动草原的女人,可以去到华夏......所以你放心,等你死后我会派人将你的骨灰送去华夏的,就把它埋在秦国的边界上好不好?”
马代乌丽的表情忽然僵住,红唇微微张开,一条血痕仿佛顽皮的小蚯蚓,从她的嘴角缓缓流出。一截带血剑刃从她腰后探出,足足有三尺长。
“厚葬色梨王与这个女人,把她的部分骨灰留出来,日后送到秦国边境掩埋,也算本将军实现了对她的承诺......”
干净利落地抽回长剑,看着马代乌丽软软地倒下,西尔德却连眼睛都没有多眨一下,带了几名卫士奔上山包,远远叫道:“是师伯麽?”
看着一脸堆笑的西尔德,桑娃子不觉心中微寒,刚刚还是杀人不眨眼的手段性情,如今却笑得像个大男孩儿一样的质朴,平安郎和孙先生却要收下这样的弟子,难道就不担心养虎成患麽?
见到孙宾点头,西尔德大喜过望,走过来深深一拜‘见过师伯!’起身后又是一拜:“西尔德见过恩师!”
“起身吧......”
孙宾看了他一眼:“手段凶狠、行事果断,是个兵家的材料。可是你既然对她有过承诺,如今却杀了她,就不怕失信于人麽?你又是为何一定要杀了她呢?”
“我只是答应她会成为一个传说的主角,可主角也是可以死的,我会请随恩师前来的秦军锐士带走她的部分骨灰,这就是送她去了老秦,已经实现了诺言。至于我说过恩师白子可能会接见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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