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燃烧。数百铁骑正与数十北人混战一块,附近伐木的人儿闻声飞窜,朝着交战区域疾速汇聚。鱼木寨山口,栅栏被人迅速撤出,数百北人执大刀巨斧遂御烈马奔出…
“不可恋战,撤!”
“驾!”
“狗崽子,有种别跑!”
“……”
交战区域,偷袭者见山口已有援军驶出,为首一名长枪军将毫不犹豫地就喝令撤退。数百铁骑极其默契,施令喝出,即刻紧绷缰绳,掉转马头,狠拍马臀,驱马急退。随之交战的数十北人勇猛非常,纵使不敌亦不畏惧,紧随其后就暴起直追。
鱼木寨东山巅上。
夏寻、白绣、独行等人皆被预警的擂鼓声惊醒,顾不得容装体统,身披睡袍就急急忙忙跑上山顶,遥看战况。只是待他们跑至山顶时,数里外的战事早已结束,哪里还有敌人的影子嘛?唯见驶马急奔的北人援军刚到目的地,随之便遁入密林追敌而去…
夏寻见状,急忙施令:“鸣金收兵,赶紧!”
“噹噹噹!”
刺耳且急促的金钟声鸣,随令连连敲响,响彻寂夜天野。军令如山,莫敢不从,遁入密林的援军,及其余追击敌军而去的北人、考生皆闻钟声回头。虽心有不甘却也不得不由原路折返,走出密林。
“哒哒哒…”
不多久…
御马出山救援的数百北人,带着数十伤员归回到鱼木寨中。回来的队伍里,好些负责伐木清野的北人和考生的身上都有负伤,其中几人甚至还需要人搀扶着才能从马背上落下,血染满身。
“杂种,竟然玩偷袭!”
“他奶奶滴,别让老子逮到他们,否者我定将他们全部剥皮点天灯!”
冷不丁地被偷袭一刀,那淡然是火气难消了。
雷猛怒气冲冲地领着四位将领由山下行来。今夜一战虽未曾有太大损失,但战事势利却让他恼火至极。若非夏寻施令鸣金,恐怕他即使策马千里也要和那帮偷袭贼人战一个不死不休。
夏寻不多说,两手拢着睡袍袖子,问道:“来的都是什么人?”
雷猛压下心中火气,回道:“都骑马拿枪的,大概四五百号人吧。林子太黑看不清相貌,但这帮人马术功夫有把刷子,我御马狂奔出近数十里路,居然连距离都没拉近。”
“是不是枪头皆系有红缨枪穗?”独少问道。
“对,他们枪头都有红毛儿。”雷猛肯定道。
“马术精湛,红缨钢枪,应该是天策府无疑。”
独少给出定论,夏寻没继续深究来者,再问道:“战损如何?”
雷猛顿时脸呈苦涩,无奈道:“那帮狗崽子偷袭的位置很好,专门选了个人少树密的地儿动手。一个照面我们便伤七人,其中两人还被开了大口子,身受重伤。”
“可还能有一战之力?”夏寻严峻问道。
雷猛无奈摇头:“伤很重,虽能保命,但没半个月休养不可能再拿刀子。”
夏寻眉头轻皱,不多思虑便有决断:“碎玉吧。”
“啊?”
雷猛不解:“碎玉,还不至于吧?这两人底子扎实得很,只要休养个半月来,站起身来就能冲锋陷阵。寻少,我们现在人手严重短缺,能留一个是一个呀。”
夏寻再坚决摇摇头:“我们恐怕给不了他们半月的修养时间。”
“为何?”雷猛更加不解。
夏寻解释道:“从今夜伏谋看来,皇族军中必有高人相助。原本八千战五百,我们能坚持月余时间就已经是极限。现在多了位手里行家出谋划策,这时间便得缩短一半才保险。所以都让他们碎玉出局吧,留着只会是累赘。考场外有黄崎接应,我们可以更安心。”
“这…”
“别婆妈了,这没啥好犹豫的。”
“哎…好吧。”
雷猛苦巴着脸庞掂量去许久,虽然他是真不想白白舍弃两人,但夏寻说的也不无道理。所以,最终他还是从了夏寻的意思,朝着身后的一名北人将领使去眼色,将领明意直接转身掉头就往山下跑去。
“阿寻…”
“干嘛?”
待将领离开后,站着夏寻身侧的夏侯阴狠狠地切齿说道:“我觉得我们这里有皇族的奸细。否则,天策军怎会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待我们命人清野入林才来?若说巧合,我打死不信。”说着,夏侯狠狠瞪眼去不远处的方青丘,其意思非常明显,便是认为方青丘就是那奸细。
“呵…”
方青丘不以为然鄙夷一笑。
猛地扇开纸扇,蔑声说道:“抓贼拿脏,抓奸拿双,你可别含血喷人。”
“呵,抓贼还需要拿什么脏?你在岳阳时候便放话要搞我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小九九。”夏侯同样蔑声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别给我来这些文绉绉的东西,我看你就是奸细。”
“都别吵了。”
眼看着火气就要冒起,夏寻急忙提手拍拍夏侯肩膀,示意他不要胡说。尔后和声告诫道:“候哥,你今夜的话以后都别说了。同船渡河,船翻人亡的道理谁都懂,我们这不存在奸细。况且,雷哥可以掌骜鹰,暗中窥视数千里外的徽山,皇族必然也会有手眼通天之辈,即便知道我们的算盘,这也不出奇。要怪就怪我太低估敌人,也料想不到他们居然趁夜偷袭。”
在夏寻说话的同时,山腹之中处理伤员的帐篷盛起两缕碎玉的幽芒,划破夜色,直入天际。夏侯、方青丘接没再有话。众人的心情也随着两缕幽芒盛起,而变得沉重了起来。
没过多久,东面的夜空之中飞来两只威武的鹏鸟,缓缓降落在鱼木寨里。两名身着戎装的监考官由鹏背走下,行入帐篷,熟练地就背出两人,再回到鹏背之上,御鸟高飞去。
雷猛问道:“寻少,接下来我们该如何行动?”
看着逐渐消失于夜色之中的两头鸟儿,夏寻思想良久,而后说道:“传命全军休整,只留十人守夜,其余人等全部入帐安歇至明日晨后。再命后勤的兄弟由明日开始全力腌晒腊肉、鱼干、菜干等。”
雷猛眉头皱得更深一丝:“这样会不会太危险?毕竟敌人刚刚才偷袭过,保不准还会再来,我觉得还是留多些人守夜吧?而且为何腌制腊肉?”
“不必。”
夏寻摆摆手:“他们没有后军,目的也只是想阻止我们清野罢了。只要我们不出军,便会安宁一夜,趁着这个空档就让兄弟们都养足精神吧。如无意外,接下来的战事,恐怕会相当吃紧,免不得就会有更多损伤。准备干食只是以防万一,你不用顾虑,照做便是。”
“……”
雷猛本想再劝,但见夏寻摆手止话,他只好把刚到嘴边话吞回到肚子里去。
众人无语片刻,独少盘算着精致的小算盘,轻声提醒道:“进退果敢,雷厉风行,弄谋如烹小鲜,有几分武儒韬略的味道。寻少,你说的那位高人,应该是翰林院的柏凌云。”
“必然是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