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息凝神,等着老爹的决断。
文彦博想了又想,最后却没有点头,他低声道:“别以为王宁安要退了,就无关紧要了。他这个人太深沉,到现在还没有出手,不得不防……别管是我,还是王安石,谁也承受不了他的致命一击……所以为父千万不能给王宁安机会,你传令下去,假钞立刻收回,决不能露出半点马脚!”
文及甫稍微想了想,也明白过来,老爹宁可拿最少的票,被百官嘲笑,就是打消王宁安的顾忌,在这种关头,保护自己,永远比消灭敌人来的重要!
老爹可真是高手!
文及甫佩服得五体投地,急忙按照老爹吩咐,去安排了。
这对父子俩在商讨诡计,王安石那边却是喜悦欢腾,王雱非常满意,老爹票数领先,而圈选之权又在赵曙手里,无论如何,女婿也不敢不选岳父。
“爹,我看这样,你应该去见见燕王,和他说一说,就算您老成了首相,也不会推翻燕王的国策,还会继续重用燕王的门下……先把他安抚住,然后等站稳脚跟,再一点点铲除燕王的势力,就能掌握大权了。”
王大国舅兴奋规划着未来的道路,却没有注意到,王安石的脸是黑的!
突然,拗相公一拍桌子!
“怎么回事?”
这下子把王雱弄得傻掉了,“什么怎么回事啊?”
“我问你,为什么会多出几十票?”
王安石也不是傻瓜,他给自己估算过,最多上看70票,实际上,能有五六十票已经不少了,毕竟他的根基不够深,而都察院又是得罪人的衙门。
可第一轮他就拿到了105票,其中至少多出来40票,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
回来的路上,王安石就在不断思考,他觉得票数的来源应该是文彦博,可文彦博为什么要把票灌给他?
“逆子,你给我跪下!”
王雱万般不情愿,却还是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
他心里真的太委屈了,“爹,孩儿一心辅佐父亲,实现父亲宰执天下之愿,孩儿实在是不明白,父亲为何要视孩儿如寇仇!孩儿委屈啊!”
王雱的泪都流了下来。
可拗相公丝毫不心软!
“元泽,你必须跟为父说实话!你是不是跟文宽夫的人勾结到一起去了?”
“没有,绝对没有,父亲怎么会这么想?”
“不是我这么想!”王安石气得浑身颤抖,“你知道文彦博是什么人?那个老货有多少算计?就拿上一次为父,燕王,还有他,我们一同去处理漕运的事情,为父是亲眼所见,燕王几次下手,就想把文彦博和东南的士绅一起办了!可是这个老货比泥鳅还滑,不但没有吃亏,还愣是成了秀才科的主考,东南新一代的官吏,都把他当成师长……这么多年了,燕王拿不下来的人物,你觉得凭着你,能占到文彦博的便宜吗?为父是担心,你要把咱们家都坑进去啊?”
……
王安石苦口婆心,一番教训,可王雱却没有听进去多少,他心里暗想文彦博还能多厉害?现在老爹已经是众望所归,离着首相只差一步之遥。
哪怕燕王都没法翻盘,更何况文宽夫?
那是绝没有可能的!
老爹就是太君子了!君子可欺以其方,老爹要想成事,就离不开他,老爹负责光明,他负责黑暗,父子同心,才能所向睥睨!
现在王大国舅最上火的就是老爹不但不听他的,还处处提防,把他当成了坏蛋,这样王雱无比郁闷!
爹啊,我可都是为了你!
王安石百般拷问,王雱就是咬死了不承认,弄得他也没有办法,正在这时候,突然有人来了。
“相爷,燕王急招!”
“什么?”王安石反问。
家人急忙重复道:“燕王派人过来,说是有军国大事,请相爷立刻过去!”
王安石只得急匆匆,赶往政事堂。
他刚到,就发现好几个重臣,包括兵部尚书章惇,还有参谋部尚书王韶,户部尚书韩宗武,等等,全都到了。
王宁安脸色阴沉,手里拿着一份密报。
“刚刚得到了消息,在辽东方向,女真作乱,攻占辽国上京,已经自立一国,号位大金!”王宁安扫视几个人,而后又道:“还有辽国的残余势力,聚集在漠北,拥立太子耶律浚为皇帝……请诸公过来,就是要商讨一下,如何应对!”
王安石惊得变颜变色,心说耶律洪基刚刚被抓,契丹已经完蛋了,而女真又臣服大宋,怎么会突然出了乱子?
他满心不解,却听章惇幽幽道:“兵部也接到了呈报,有人以假钞抢购牛羊马匹,出了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