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王承恩的汇报后,朱由校整个人的脸就都冷了下来。
已经穿好衣服的海兰珠也只得老老实实的侍立在一旁,不敢有丝毫的轻举妄动。
仿佛一瞬间,原本炽热的空气瞬间凝固了起来,一阵微风吹过,也能听得见窗棂被摇动时发出的吱呀声。
其实,也不由得朱由校不对此感到忧虑,郑氏海盗到底有多强的实力,他是不清楚的,有大臣们说不过是一些打家劫舍的小小蟊贼,也有的大臣说郑芝龙富可敌国,可轻易灭一南洋小国。
而朱由校自己查了资料却也无法判断这郑氏海盗的真实实力,但他可以确定一点,现在的郑氏海盗的综合实力是绝对比自己的北海舰队强的,要不然,朱由校也不会给出使琉球国的船队下达宁可全军覆没也不临阵脱逃的旨意。
朱由校没有奢望可以靠一支装备有蒸汽动力机的近代战舰组合起来的尚还算不上成熟的舰队能直接敌得过这郑氏海盗集团,而他想达到的政治目的则是以牺牲一支舰队的代价来造成对郑氏海盗的重创,并以此告诉郑氏海盗,虽然你在海上实力强悍,但并不代表可以忽视朝廷的存在,朝廷迟早都会成为这片海域的真正主人!
当然,朱由校还存在一丝天真的幻想,就是郑芝龙并不敢自己作对,因而不会大张旗鼓的对朝廷的船队下手,如果是这样,自己会不得不重拾对郑芝龙的看法,或许会因此决定郑芝龙还算得上是一个服从通知的从良者。
但现实打破了朱由校的幻想,把朱由校再次拉回到了现实面前,让他再次明白,强者是不会轻易向弱者低头并让出自己的利益的,除非你能证明你比他更强。
不过,朱由校发现,这郑芝龙似乎并不想承认自己比朝廷弱,而且还狠迫切地想要证明自己比朝廷强,因而才不顾所谓的朝廷正统与君臣大义,直接出动最精悍的兵力去对付主要目的是要去琉球国进行册封与贸易的船队。
坦白讲,朱由校并不想让自己的北海第一舰队就此成为牺牲品,谁都知道自己为了打造这一支拥有蒸汽动力战船的舰队花了多少心血,耗费了多少人力和财力,自己没有学某某老佛爷拿海军军费来给自己修一个叫颐和园的园子,甚至连去年被雷电击中而烧坏了大半的太和殿也没来得及修缮。
虽说这里面也有自己刻意要作秀表示自己是一个节俭之君的因素,但也跟当时忙着投钱给大明船政局抓紧整编第一支战舰有关。
朱由校不知道自己的北海第一舰队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他可以接受全军覆没,但他不希望这些海军会怯战,甚至会被郑氏海盗收编。
一想到此,朱由校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只是昏暗的空间内看不见他那双瘆人的眼神,但王承恩仍能感觉到一股凌然的杀气开始陡然升起。
“王承恩!”朱由校突然吼了一声,吓得王承恩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忙回应了一声。
“传旨给许显纯,随时监控北海第一舰队各指挥使以上的武将,若出现投敌之人,夷其三族!”
朱由校的话说得很平淡,但却让王承恩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直冲后背脊梁,这就是当今的陛下,再给你地位与荣耀的同时,也会在顷刻间翻脸,你会随时因为背叛而尝受到残酷的惩罚。
王承恩退了回去,当他把旨意传达给已经在宫外等候已久的许显纯后,突然不由得问了一句:“许指挥使,你说当今陛下到底最宠信谁?”
“帝心难测,连王公公都不知道,微臣岂能妄加揣测”,许显纯自然知道王承恩是因为陛下要将屠刀架在这些昔日说过是自己最信任的儿郎的禁卫军战士的亲人头上后而陡然生出的恐惧和疑惑,不过他作为朱由校的鹰犬,自然也不敢明说此事是否正确,因而就故意装疯卖傻的信口说了几句。
但许显纯却不得不承认,他同王承恩一样,心里也有点颇不是滋味,当年诛杀东林党他会毫不手软,毕竟那些虚伪的文官们本就是一群自私而又肮脏的集团,但这些禁卫军战士们可都是怀着一腔热血加入禁卫军系统的年轻战士呀,他们大多思想单纯甚至极个别真的是因为被朱由校不断洗脑而变得极为忠诚。
而如今,陛下要自己锦衣卫把屠刀对准这些本该最值得被陛下信任却仍旧被陛下暗中算计着的人,饶是许显纯自认为自己已经算是最绝情的人,也没办法坦然受之。
其实,不仅仅是王承恩和许显纯对此感到颇为难受,即便是朱由校自己也有些接受不了自己刚才所做的决定,但理智告诉他,作为一个帝王必须这样做!
没办法,纵观整个明末,无论是文臣还是武将,真正忠诚的实在是太少了,朱由校不得不谨慎!
当然,这只是对最坏的一种结果的一种准备。
朱由校同时还做好了另外一种准备,他命令王承恩传旨给皇家银行的杨寿春,让其立即准备一笔丰厚的抚恤金,同时也让吏部预备好各级军官如若牺牲该如何封妻荫子,追封加谥,如果一旦这些北海舰队的禁卫军官兵们全部成仁,朱由校将不惜一切代价去抬高他们,以此来塑起大明军队的脊梁。
与此同时,在第二日,朱由校将李明睿叫了来,并命道:“你立即奉朕钦命,赶赴福建,责问郑芝龙冒犯朝廷出使琉球国船队之事,看其如何解释,并根据战争结果做出应变,既不要让郑芝龙占了便宜也不能失了朝廷的脸面,如有必要,可以好好安抚郑芝龙,实在不行,泉州、金门等地可以给他!”
朱由校不确定郑芝龙现在会有多大的诚意接受朝廷的招安,至少从他敢对朝廷的使团下手可以看得出对郑芝龙的招抚工作似乎并不容易,朱由校不得不也做最坏的打算,即一旦郑芝龙再一次完败自己禁卫军,那自己不得不暂时隐忍和退让。
“微臣领命”,李明睿察觉得出来陛下朱由校内心的忐忑,但他不是卢象升也不是杨嗣昌,不能掺和兵事,也接没办法劝慰朱由校。
但李明睿知道自己此次的使命是什么,或许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我方大胜,自己可以趾高气扬的质问郑芝龙为何敢冒犯天威;另一种则是己方大败,自己不但不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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