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朱由校就着手里的奏疏直接拍在桌面上,气息不由得加重了些,冷笑道:
“好一个钱谦益,倒会玩一个借鸡下蛋,顺势而为,如今看来这些东林党遗留下来的还真没一个能用的,除了溜须拍马外,搞起党争倒是一流的水准!
朕还以为是李明睿等要对曹思诚动手,如今反而是钱谦益的得意弟子蒋德璟先上了弹劾折子,倒真是让朕匪夷所思,不过如此说来,这曹思诚只怕屁股已经坐在李明睿这边了。”
朱由校说完就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有些疲惫地来了个葛优躺。
“李明睿这些人倒也会发展势力,把手都伸到都察院了,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忘了朕提拔他们的初衷,一个个变着法的扩充自己的势力,还能不能为大明办几件实事也未可知,不过看来,这内阁是该注入一些新鲜血液了。”
朱由校这些话让一旁陪侍的司礼监掌印王承恩心里不由得一紧,心道:
“陛下说如此话,难不成是要有换阁臣的想法?那这就意味着接下来文官们即将进入一段考察期,一些有资格竞争阁臣的官员此刻无疑进入了一段最关键的阶段。
不过,王承恩自知自己是内臣,不便参与外廷的事,因而也就最多心里多想了一下,并问道:“那陛下,这蒋德璟的奏疏该如何批复?”
“孙承宗前日不是上了一道奏疏说,如今哈密卫和赤斤蒙古一带因为西征而刚收复现在继续官员前去进行改土归流吗?
朕料想孙承宗现在管着陕西和好几个边镇明显无暇顾及嘉峪关以西的领地,更何况这些领地的情况更为复杂。
依朕看,干脆成立甘肃承宣布政使司,管辖嘉峪关以西到哈密卫的广袤之地,尤其是河套地区!让内阁寻个由头,将曹思诚打发去做甘肃巡抚,领左佥都御史的官衔,堂堂一左都御史竟也不能保持中立,朕也没必要再留他在中枢!”
说着,朱由校又道:“对于这个蒋德璟,年纪轻轻不思为国谋大事,竟甘当他人走狗,做党争之急先锋,此人与杨涟等人又有何异!这也是朕最痛恨之人,不过,杀了他也无意义,甚至还倒成全了他。
既然他敢怼堂堂左都御史,就设哈密卫为府,让他去哈密卫做一个知府,做我大明最西端的知府,三年之内若不能将哈密府改土成功,就不必回中原了。”
王承恩心里不得不佩服陛下朱由校的应对之高明,让曹思诚这样的老臣去坐镇甘肃,虽说算是降了职,但却也没有多大的损失,算是没有完全如了这钱谦益一党的愿。
更何况,还让蒋德璟做了哈密知府,是曹思诚的下级,这无疑也是对蒋德璟的一种最好的惩罚,也算是警告了其他言官,若再敢被别人随意当枪使,下场只能是去偏僻之地为大明服务。
钱谦益在得知曹思诚被贬到新成立之甘肃承宣布政使司做巡抚后,心里略有些失望,他没想到当今陛下居然没有痛下狠手。
甚至降职的理由也很温和,采用的是明褒实抑的方式,即理由是曹思诚老成持重,清廉自守,因孙承宗提议,新归附之哈密沙州等地需一沉稳干练老臣坐镇方不可动乱,因而就让曹思诚做了甘肃巡抚。
“难道说当今陛下改变了他一贯铁血的风格,转而变得温和起来,开始玩绵里藏针了不成?”钱谦益并没意识到当今陛下朱由校已经对他妄图对部院大臣玩阴谋的行为表示了不满,在他看来,陛下朱由校或许只是不想再大动干戈,想在他和李明睿之间搞平衡。
也因此,钱谦益并没有因为曹思诚被贬的事而感到一丝恐惧,反而觉得陛下只是觉察到了这里面或许有党争的缘故而不想被自己牵着鼻子走而已,虽然连带着自己的得意弟子蒋德璟因为陛下要敲打一下自己的缘故而被贬到了哈密卫做知府,但钱谦益心情还是不错的,毕竟牺牲一个给事中而斗倒了一个左都御史,这笔政治买卖在他看来并不亏。
李明睿这边也没有因为曹思诚的被贬而感到失落,依据他对陛下朱由校的了解,能猜得出来曹思诚明显是躲过了一劫,而也恰巧说明陛下并不是想把事情搞大,尤其是在目前即将进行对建奴的彻底消灭之前,当今陛下最不希望发生的就是朝廷内部有什么大的动荡,而钱谦益借朱由检想整自己,无疑是犯了陛下的大忌。、
在李明睿看来,这钱谦益明显是在自找不痛快,尽管他如愿以偿的让自己这边的曹思诚离开了都察院,但也预示着这位钱阁老也要离致仕不远矣。
所以,李明睿此刻不但没有因为曹思诚被贬而心情抑郁,反而心里也感到一丝喜悦。
当然,在表面上,他还是表现出一副心情很不爽的样子,甚至很高调的去十里长亭送曹思诚,还承诺定当照拂曹思诚留在京城的家眷。
既然陛下朱由校已经贬了曹思诚的职,就说明他已经知道了曹思诚并不是一个孤臣,要不然陛下必会如同当年保卢象升一样保曹思诚,硬是不管御史言官反对而直接简拔。
因而,李明睿也就没有再刻意隐瞒自己与曹思诚的关系,表现高调些既是做给钱谦益看,也是做个陛下朱由校看,他要陛下朱由校知道自己虽然结交其他部院大臣,但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自己政治理念,所以在送别曹思诚时,他刻意大声告诉曹思诚,既然做了一省督抚当应加征商税,发展商贸,再现丝绸之路的辉煌。
李明睿深知当今陛下虽然反对结党但却并不反对官员们因为政治理念的相同而走在一起,尤其是跟当今陛下的政治理念相同。
李明睿说的大声就是为了让东厂的人听见,然后好让当今陛下朱由校知道。
朱由校的确是在当日下午就知道了李明睿和曹思诚的对话,并不由得笑道:“我们这位李阁老也是会演戏,这话说的倒是慷慨激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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