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在官道两侧,连绵不尽的营帐看起来就好像一片高低不平的山包灯火辉煌,照亮了方圆十几里的夜空巡营的士兵衣甲鲜明,他们高昂着胸膛走过在大营外围,有不少斥候隐藏在暗处戒备,还有游骑来回掠过
虽然确定这一带方圆几百里之内都没有敌人存在,但大营的防备还是准备的一丝不苟当值守夜的将军裴行俨坐在自己的帐篷里喝茶,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其实喝茶绝不是一件享受的事他宁愿喝最劣质的酒,也不愿意喝最名贵的茶
但每当他当值的时候,裴行俨从来不喝酒,只喝茶
茶很酽,可以神
味微苦,可以醒脑
裴行俨每喝一口,便会皱一下眉头他可以忍受甚至享受烈酒的辛辣,却难以忍受茶叶的微苦虽然明知道绝不会出什么事,但裴行俨不会偷懒去睡觉每隔一个时辰他就会走出自己的军帐,带着亲兵将大营巡视一遍
这是十年征战养下的习惯,不想不明不白的死,就认真对待每一次出征,甚至是每一天,哪怕是没有战事的一天
喝空了壶里的茶,裴行俨算计着时间差不多了,戴上自己的铁盔,拎着一对铜锤走出了军帐几十名同样用锤的亲兵紧跟在他身后,大步向前夜se已经很深,这是裴行俨今夜第二次巡查,应该已经过了子时
可就是这深夜里,走到燕王军帐不远处的时候裴行俨又看到了那个虽然柔弱了些但倔强的身影那个人个子不高,身形偏瘦,穿了一件不怎么合适的皮甲,所以显得有些滑稽而他此时在做的事,也显得有些滑稽但不管是裴行俨还是他手下的亲兵,都不会觉着那个人滑稽
他在拔刀
拔刀,然后入鞘再拔刀,再入鞘
如果裴行俨走到近处的时候,一定会看到这个少年郎眉宇间的痛苦他的手臂已经肿起来老高,他的双腿在按耐不住的打颤,他的嘴角已经咬破有血丝流出来,他的脖子已经如石化了一样僵硬,但他依然还在不停的重复着拔刀这个动作
“主公收了个不错的弟子……”
裴行俨看着那少年郎的身影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走了出去他曾经听说过,当初主公跟着达溪将军学刀的时候,也是每ri如此煎熬着完成一次次这枯燥的动作他不是用刀的高手,但他知道这样做是了锻炼手臂的力度和反应的度,可这样强度的训练,也极有可能毁了身子
就在裴行俨走出去十几步远之后,他听到了身后传来当啷的一声那是横刀落地的声音,在静夜中显得尤清脆
他再次摇了摇头,没有停下来
……
……
跌坐在地上的叶怀玺几次试图站起来,却没有成功他的右臂肿起来很高,不自主的颤抖着,很剧烈他的左手上满是刀痕,血淋淋的让人看了忍不住之一寒并不是每一次入鞘都能做到jing准,所以,他扶着刀鞘的左手上都是被割出来的口子
他的两条腿已经无法站立起来,撑在地上的手逐渐失去最后一分力气,扑通一声,叶怀玺扑倒在地上,下颌重重的磕了一下
“你不是他,何必要逼着自己重复他的路?”
不知道什么时候,嘉儿搀扶着叶怀袖走了过来看着面前这个趴在地上大口喘息着,如同一个刚刚钻出地面的妖孽一样的少年,叶怀袖忍不住微微摇头
“你们是不同的”
她说
喘息了很久之后,叶怀玺才有力气抬起头看向叶怀袖:“我知道我和先生不同……但我却不觉得,说的不同有什么问题难道身体上的差异是决定成败的关键?我可不这么认……我之所以要走一条和先生一摸一样的路,是因先生成功了”
她认真的说道:“知道,我需要成功先生说,工yu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自己的身体就是我的器,这个器必须尽快变得锋利起来”
叶怀袖想说你不是叶家的人,却和叶家的人一样偏执可转念一想,这个少年整ri相伴在阿史那朵朵身边,这偏执也算是出自叶家
“嘉儿,扶他去休息”
叶怀袖淡淡的说了一句,没有继续再劝什么
“不行啊……”
叶怀玺自己挣扎着站起来,然后将横刀捡起来当拐杖用稳住身子
“还差三次”
他说
然后他抽刀,入鞘,身子再次扑倒
他倒在地上喘息着,喃喃道:“还差……两次”
叶怀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