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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九章砸成了泥
丘生在参军之前一直头疼一件事,他实在想不出自己该说自己是谁的后人。 虽然他只是个地地道道彻彻底底的寒门子弟,甚至没有进过乡学读书,到十九岁只会写自己的名字还写的歪歪扭扭,但他依然觉得应该给自己想个好祖宗,不然一定会被别人耻笑。比如天下姓李的,大部分都说自己是飞将军李广的后人。天下姓刘的,十有八九说自己是大汉皇族的遗脉。
可他只是个山村中放羊的穷小子,他们家里人往上推三代也没人读过书,甚至很少有人走出过小小的山村,所以他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自己该请谁做祖宗。当他带着些忐忑不安报名并且被征兵的校尉看中的时候,他知道了一件让他振奋不已的事。
主公也是寒门出身,原来他也不是什么官宦之后。
当他因为杀敌有功被伏虎奴选入燕王亲卫营的时候,他知道了原来燕云寨中很多赫赫有名的大将军都是寒门出身,比如铁獠狼,比如雄阔海,比如侯君集,比如牛进达,比如……伏虎奴。
所以他知道,只要自己肯努力,早晚也有成为大将军的时候,因为他看到了很多像自己一样寒门出身的人在燕云寨中得到了燕王殿下的重用。功名但在马上取这句话他深信不疑,而他的偶像就是亲卫营的将军伏虎奴。
他拼了命的练武,就是想有一天能成为伏虎奴将军那样强壮魁梧而且武艺高强的人。只有强壮而武艺高强,他才能在战场上保证杀死每一个敌人然后骄傲的活下来。他坚信自己绝不会轻易的死在战场上,正如他坚信伏虎奴将军不会轻易死在战场上一样。
而此时,伏虎奴将军的头颅就抱在他的怀里。
他低着头,眼泪坠落掉在伏虎奴将军的脸上。双手捧着的头颅似乎重如泰山,压得他的手不住的颤抖着。人头上的血混合了泥土看起来很脏,而他的泪水掉在头颅上却洗去一小片污渍。
丘生想用衣袖擦去伏虎奴将军脸上的血迹和污泥,可他又怕碰到了将军还圆睁着的眼睛。
他把将军的头颅紧紧的搂在怀里,腾出一只手擦去将军脸上被那突厥人吐在上面的吐沫。因为滚了泥土,根本就看不出那吐沫在什么地方,可他依然认真仔细的用手在将军的脸上擦拭着,他不允许有人弄脏了将军的脸。丘生入伍一年就调入了亲卫营,又一年就升为旅率,因为他作战足够勇敢,因为他的武艺精湛,因为伏虎奴将他的勇敢和忠诚都看在了眼里。
在他眼里,伏虎奴就是他头顶上的一片天。
在这片天空下,他得到了公平。
他撕下自己的衣袖为将军擦拭,然后抬起头看向前方。
割下伏虎奴将军头颅的那个突厥人已经没了战马,他的马被燕王殿下的大黑马直接蹬死,肚子都几乎被大黑马蹬出窟窿来,哀嚎了几声倒地而死。而燕王殿下也从大黑马上跃了下来,擎着那柄看着令人心悸的黑色长刀缓步走向那个突厥人。
杀了他!
丘生在心里咆哮。
燕王,求你杀了他!
似乎是听到了他心里的乞求,李闲回头看向了这边。丘生却知道燕王不是在看自己,而是在看自己怀里紧紧抱着的头颅。虽然隔着很远,虽然看不清燕王的脸色,但他却真真切切的感觉到,燕王的眼神中充满了悲伤。
李闲回身看了伏虎奴的头颅一眼,然后缓缓的将视线收了回来。
“你手里的刀子是用陨铁打造的?”
他一边跨步向前一边问道。
他的脚步很大,目光直视着阿史那虎臣的眼睛。
阿史那虎臣从来没有如今天这样胆颤心惊过,他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弯刀心里随即一阵绞痛。弯刀的锋刃上已经崩出了好几个缺口,看起来好像锯齿一样,又好像老者掉了牙齿的牙床,透着一股悲凉沧桑。
“你的刀也是陨铁打造的!”
他抬起头看着李闲说道。
阿史那虎臣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李闲跨步前行给了他太大的压力。他从来不曾想到过,有人会将刀子用到让他自己都害怕的地步。他曾经听说过,大隋武将中用刀最好的是幽州虎贲大将军罗艺。可眼前这个人太年轻了些,显然不会是已经贵为幽州大总管的罗蛮子。
可这个人的刀,很可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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