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陛下,自从陛下重掌大权以来,京师乱臣虽然都是处置一空,但是地方上的重臣督抚为了安定人心,还没有触碰,这福建巡抚想必是知道万岁不像让地方上动荡,不会对他有什么处置,反而会下旨安抚,所以才这么大胆的上折子。”
“哐当”一声大响,嘉靖皇帝突然把桌子上的砚台砸到了地上,守在外面的侍卫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顿时涌进来十几个人,边上芮公公连忙的挥手打发这些人出去,等到那些人出去之后,芮公公亲自过去收拾那些砚台的碎片,他知道嘉靖皇帝现在的情况肯定不愿意让外人看到。
嘉靖也是聪明的人,陆炳的话说到这里,他也就都明白了,福建巡抚所做的事情就好比是要挟一般,南北十几省,大都是东党的督抚,和朝堂上的内阁大臣们互通声气,这次朝堂上东党被一扫而空,下面的人也是惴惴不安,福建巡抚失陷辖地,军队溃败,这已经是大罪了,他不上请罪的折子,反而是求问中枢应对外敌的方略,想必是朝廷若削他的官职,他大可以把自己说成是朝廷处理东党被牵连的外臣,其他省的督抚们肯定会跟着起来闹,中枢有这个顾忌,就不会把他如何。
这个折子递到皇帝手中来,要挟的意思可是很浓,要是放到十年前,哪有地方上的官员敢于这么和京师对抗,可是这十年间,经过京师商团和文官们的两拨人的把持,朝廷的权威越发的没落下去了。
这些年的地方督抚,特别是沿海各省的那些人,手中可以控制的财源人力都是越来越大,独立性越来越大了。
嘉靖皇帝摔了砚台,反倒是安静了下去,安坐在书案后面的椅子上,咬着牙冷笑道:
“好臣子,好臣子啊,不请罪,倒是上了个请朝廷拿主意的折子,难道真以为朕的手脚伸不出京城吗?陆炳,你去宣周林过来,安排邓化去福建任总兵督战!”
现在的皇帝说话越来越不留余地,陆炳心里面苦笑了一声,心想皇帝你这么说话,我就是想不得罪人也是不成,可话必须说清楚,要不然就会有很恶劣的后果了,看着芮公公就要出门安排小宦官宣召,连忙上前一步开口说道:
“陛下,派兵之事不慌,这折子上说六千兵在漳州城下被对方杀的大败而归,说明这佛郎机军队的战斗力颇为的不弱,邓化是陕西的将官,去了福建怕是人生地不熟,做总兵的话,下面的人未必听他的将令,若是暗自的牵制,那恐怕会有相反的效果,漳州城陷落本不是什么大事,夺回来就是了,不过地方上却都是在此时看皇帝的决断,若是派出的将失败了,朝廷好不容易建立的威信又是消失殆尽。”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就让邓化带着北兵和西兵南下,朕派客兵,给他们做个样子出来。”
这边陆炳的身体弯的更低了,不过话语依旧是在反驳,他朗声的说道:
“陛下,大兵调动千里,须得国库调拨银两,此时的国库哪里还有什么银子,内库的银子还要以备急需。再说了,现在有什么兵能调出去打吗,不是要防备草原和西边的蒙古鞑子,就是破败不堪战的,如何拿的出手。”
这番话说出来,嘉靖皇帝的愤怒都已经是被说的荡然无存,只剩下了颓然,一股疲惫的感觉油然而生,习惯性的打开书案上的锦盒,拿出了一丸丹药吞服了下去,陆炳注意到这些日子,皇帝越来越依赖这丹药了,过了一会,嘉靖皇帝才僵硬的开口说了一句:
“陆卿家,那你说应该如何做?”
“陛下,这一仗不光是收复失地,而且还是在天下官民面前彰显天子威风的一战,只能胜,而且要胜的漂亮,既然那些番鬼仅仅是占据漳州一地,这几个月来也无后续的兵马,那咱们也不需要着急,海边之地乃是皮毛,只需沉下心来,练出一支强军,到时候再战就是了。”
“可这福建的折子?”
“陛下,此时也只有个无奈的法子,这一路上若是不用加急,也需要几十天的光景,一个字拖就是了!”
漳州城的杨石头自然是不知道大明京师作出这样的决断,他每天都是去瞭望楼上看着远处,郁闷的自言自语道:
“这明军怎么还不来呢,不是说会天天来,天天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