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虽则同样是人意料之外的政令,但想想也是更快让杜氏楔入鄯州的办法之一。故而,当半日之内郭家子弟闹出的这一场风波传得满城沸沸扬扬之后,关于学堂的细节也很快流传了开来。
杜大帅的设想是,半日学文,半日学武艺及军略,文课的师长他负责延请名师,至于武课,则由鄯州诸军将领之中的那些佼佼者出任。
“看来,是不必担心杜大帅因此想对各家那些年少子侄如何,倘若真的能够调教出几个文武双全的儿郎来,也就不至于像郭家这次成了笑话!”
这一晚在家中,临洮军正将姚峰和妻子商量的时候,打头第一句便说出了这样的话。其妻王氏出自渭州,虽非名门著姓,也是当地大族,识文断字,但要说教导子女,却还力有未逮。此时此刻,她赞同地点了点头道:“姚郎说的是,家中大郎二郎一味习武,没读几本书,还气走了好几个请来的先生,如今他们是大了没法子了,可三郎四郎却还正好当年。杜大帅乃是出名的才俊,又肯把自己的儿子都送进去同读,将来三郎四郎必能受益无穷!”
“是啊,只不过,今天杜大帅固然当众褒奖了我的军略,可兼知行军司马的却是郭建,气死我了!”姚峰说着便气恼地一捶矮几,面上露出了深深的忿然。
“姚郎,今日杜大帅举动无不出人意料,由此可见,他是缜密的人。郭家子弟闯了这样的大祸,只怕上上下下惶然难安,让出身郭氏的郭建去安抚弹压,总比你这种外人合适吧?就算郭建兼知行军司马,可那又不是因为他的功劳,只不过因为他姓郭。这次的事情办好了,他总难免要得罪郭家上上下下不少人,办不好,杜大帅难道还会用他?这个行军司马他能当多久,现在可说不好。”
王氏说到这里,面上便流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闻听此言,姚峰顿时恍然大悟,一时赞叹道:“娘子真是好心计,我还一直想不明白杜大帅缘何如此,这下子终于明白了!你说得对,这时候就让那郭建去出风头,我岿然不动就是。”
等到把丈夫安顿睡下了,王氏蹑手蹑脚出去分派家中事务,许久等到乳媪推门回来,她方才笑道:“今日这白娘子果真好慧眼,我照她所言在姚郎面前卖弄了一番,结果姚郎也觉得果是如此。啧啧,怪不得区区后起之秀,就想要在鄯州赤岭互市中占据一席之地,这白氏茶行真是连女子都了得!”
“就算了得,可不是也还对娘子客客气气,希望到时候借助咱们的人脉在河陇铺开?”乳媪奉承了王氏一句,见其果是眉飞色舞,她便笑着说道,“我送了白娘子回那茶行,只见其恰在坊市占据了最好地段的三间铺子,听说这还只是开始,日后自会再继续铺开。结交了这等人,日后郎主有的是好处。”
尽管房子并未被毁弃,但这天晚上,张久并没有住在家里,而是和其他几个老卒一起,被杜士仪请进了鄯州都督府。对于这座昔日由郭知运修缮过好几次的都督府,他们作为亲卫,印象不可谓不深,可自从郭知运去世之后,他们便渐渐被边缘化,除了拜祭之外,一次都没有踏进过这里。如今置身于镇羌斋中,饶是几个老卒依旧能打能拼,可仍旧局促非常。
尤其是杜士仪吩咐他们坐下的时候,张久先是不安地屈膝正坐,可不过一会儿,他就感到坐如针毡,干脆站起身来:“杜大帅,从前郭大帅在的时候,我们只是随侍近卫,从不敢坐,杜大帅但有什么问题,我们站着回答就是了。”不但是他,其他几个人也都站了起身,面上几乎是一模一样的惶恐之色。
见他们如此,杜士仪也不强求。他闲扯家常似的问了几人这些年的生活,得知靠着当年郭知运的赏赐,他们最初的日子都还殷实,而后就因为没有进项,不得不自谋出路。而最让他们气愤无奈的是,因为得罪了郭英乂,他们的子侄无法进入军中,又因为家境每况愈下,已经成年的子侄甚至连娶媳妇都难能。听到这里,杜士仪不禁叹了一口气。
“郭家那些行凶子弟,我自会按照律例加以严惩。鄯州能够如今日这般安定富足,是因为尔等这些老卒昔日抛头颅洒热血,若让你们晚年不得安,日后谁还会在战阵上拼命?尔等每人可出一名子侄,补入鄯州都督府府卫,其余人等,各按年限补入临洮军,至于你们自己,我会亲书以鄯州老卒匾额,书尔等勋级,供尔等悬挂门前,以为旌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