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市长,求您救救我们,救救我们吧,”五人中,最前面的那人坐在轮椅上,轮椅显得很陈旧,前面的踏板都坏了,是自己用木头重新钉上去的,轮椅显得也有些脏,到处都是泥巴,轮子磨的已经很平整了,坐在轮椅上的人看不出具体的年龄,咋一看像是五六十岁了,双鬓灰白,双眼浑浊,在路灯的照耀下,胡子看上去都有些焦黄,这些因素综合起來,确实是五六十岁的人了,只是仔细看的话,发现又不是那么回事,脸上沒有老人斑,脸上虽然瘦削,但皮肤还算有些光滑的样子。
林锦鸿向前迎了几步,走到轮椅边上,边看着他,边寻思着他的年龄,一时间也忘记了开口,在后面推着轮椅的四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眼中有些失望的样子,而那个坐在轮椅上的人眼中的失望之色却已经很是浓烈,林锦鸿见状微微吃了一惊,知道这些人估计受了不少苦,察颜观色之下,心就特别软弱,一个小小的神色都会引起他们的心理变化,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群人呢,身上到底有什么冤屈呢,林锦鸿想到这里,微微蹲下身子,跟着坐在轮椅上的那人视线平齐,这样不至于让他觉得是居高临下,徒让他增加心理负担。
“同志,什么事情跟我说说看,如果我能帮你解决的,我一定及时帮你解决,好吧,”林锦鸿和声的问道,这时,烧烤摊上的人也渐渐围拢过來,老刘头,忙端着一张木凳放在林锦鸿身边,说了声林书记请坐,林锦鸿见凳子不高,坐着正好跟蹲着差不多,便依言坐下了。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看着林锦鸿平易近人的神态,一时沒有说话,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伤心事,呜呜的哭了起來,林锦鸿一时间愣住了,一个大男人哭的这么伤心,不是活不下去了就是太过软弱的那种,但观轮椅上的男人,那浑浊但又显得有些倔强的双眼,却不是软弱的男人,看來这男人真的是活不下去了的那种,林锦鸿突然有些心寒,在嘉州,这样的人到底有多少呢,仅此一个,那显然是天方夜谭。
见男人哭的伤心,后面那几个推轮椅的终于有一人开了口,“林市长,他,他叫陈方刚,嘉州市下沙河区人,今年三十四岁,结过婚,有一个儿子……”这人好像背陈方刚的简历似的,先前是因为有些紧张,说话有些打结,但之后说的相当顺溜,而且说的简洁却能让人明白事情的经过,显然是他经常说这事,才会这么顺溜。
十來分钟,他终于讲完了,林锦鸿也终于大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陈方刚原本嘉州市第一机械厂第一车间副主任,月收入还算马虎,一家三口日子过得自然沒有什么忧虑,毕竟陈方刚是个知足常乐的人,沒有异想天开什么,三年前,第一机械厂第三车间因为车间主任为了应付领导检查,强迫工人利用汽油清洗地面的机油,而突发火灾,火灾來势迅猛,第三车间内的几名工人顿时被困在里面,陈方刚正经过第三车间,便冲入车间救人救火,救了两名工人后,一机器突然倒下,陈方刚慌乱间沒能完全躲开,双脚被机器压着……
后來车间的火算是随之赶來的工人扑灭了,但这事也造成了严重的后果,三死两伤,其中一名伤者自然是陈方刚,他双腿被倒下來的机器砸碎,造成截瘫,身上多处烧伤,后被送往医院抢救,小命总算保住了,但是双腿却保不住了,另外一名被严重烧伤,送到医院抢救,一天后抢救无效死亡,因此实际上那场大火造成了四死一重伤。
事故发生后,厂里为了隐瞒事实,并沒上报,而厂里对陈方刚见义勇为的行动也给予了肯定和赞扬,陈方刚起先的医药费也全是由厂里出的,但是,沒到半个月,甚至陈方刚人都还躺在医院里,第三车间的主任不但沒有因为这起严重的火灾而锒铛入狱,反而高升了,升为厂党支部副书记、兼任副厂长,而第三车间主任的升官,那起火灾也就因此而不了了之,陈方刚之后的药费,厂里就沒再进行支付,陈方刚多次去厂里理论,却依然如泥入大海,毫无音信,如此过了一个多月,陈方刚总算出院了,但是之后发生的医疗费用将他一家的积蓄耗费的一干二净不说,还欠下了一屁股的债。
陈方刚截瘫自然上不成班,因此,一家的生活來源和那屁股的债只能落在他爱人的身上,陈方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爱人白天去上班,晚上去摆小摊,弄点钱维持家用,高强度的劳动,使得她整个人很快就垮下去了,陈方刚看在眼里痛在心上,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厂里,可是令他意外的事情再次发生了,那个原第三车间主任竟然再次升官,成了厂里党支部书记、兼任厂长,竟然是党政大权独揽,这样的情况并不多见。
自那新厂长上任后,陈方刚就算想进工厂也不大可能了,后來有人提议,让陈方刚去上访,为生活所迫的陈方刚心动了,夫妻俩开始上访之路,去区里上访,接待的人员很是热情,但总是跟夫妻俩玩太极,这推來推去,又让陈方刚去找厂里说话,访了两个來月,一來二去,白眼是受了不少,也被人耍过,而妻子因为陪着他上访,工作也弄丢了,一时间,一家子陷入了绝境中,他十來岁的儿子,刚读小学二年级,便只能辍学,跟着他爱人身边,白天黑夜的去摆摊子谋生,好在,那两个被陈方刚救了的工人,时常接济一些陈方刚,到不至于让陈方刚一家饿死,当然,那两个工人本身也不是富裕之家,这接济能接济哪里去呢。
兜來兜去,兜了半年多的时间,却始终毫无进展,陈方刚心已经死了,那两个工人建议陈方刚去民政局跑跑看,能不能弄个见义勇为的奖章,然后弄低保也方便一些,心死了陈方刚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他爱人见状,便又开始了往民政局跑。
想要见义勇为的奖章,那根本是不可能了,既然连那场大火都被厂里瞒了下來,陈方刚又是从那里见义勇为呢,民政局一商量一研究,这时间就拖过去了,拖了三四个月,民政局终于有人來了陈方刚的家,送來了一千块钱,说是來慰问的,同时也让陈方刚夫妇俩不要再折腾了,这一千來块钱到底是慰问呢还是封口费呢,可想而知,陈方刚大气之下,便将那一千块钱扔在了那民政局官员的脸上,很是奋力的说出了个“滚”字。
那官员拂袖而去,只是那一千块钱倒是沒有拿走,经过这么一回事,陈方刚心中那倔强的性格又开始爆发,他要上访,区里不行就去市里,市里不行就去省里,他又跑去区信访局,两个月后,他跑去了市里的信访局,只是即使去市里,照旧沒有什么效果,虽然接待员脸上的笑容很亲切,但那笑容都是巨人于千里之外的,根本就沒有一丝真心在里面。
陈方刚甚至去省里都上访过,但是很有意思的是,省里给他的答复是让他回沙河区处理,将皮球又踢回到了沙河区信访科,至此,陈方刚彻底死心。
他有个亲戚在这边,而那个亲戚很喜欢來这里吃烧烤,也经常听说新任市长林锦鸿喜欢來这里坐坐的消息,便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陈方刚,示意让陈方刚來这里等几天,一旦遇到市长林锦鸿过來,就让陈方刚出來喊冤,起初,陈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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