僚们一起忙着修铁路。
我和父亲的关系不是很好,确切的说是和继母的关系很差,所以“别籍异财”,自己和妻儿在外生活,每月将一半的工资汇给父亲,算是尽孝道。
反正我能不回家就不回家,原因还有一个。
曾今,我很有希望科举中选,但因为母亲去世后,家中生变,父亲续弦后又生了几个儿子,囊中羞涩,所以我被迫中断学业,读技校,务工挣钱养家。
前途没了,我心中有怨气,所以能不回家就不回家,甚至不告而娶,父亲对此很生气,却未如继母撺掇的那般,到官府告我淫奔。
前不久,祖母去世,我回家奔丧,在家住了几日,继母依旧冷冰冰的,我和弟弟们也没什么话说,至于父亲,依旧唠叨得让人心烦。
因为朝廷要修铁路,我不能离开工作岗位太久,所以假期有限,不可能如在家务农的堂弟那样,为祖母服满丧期,于是等祖母下葬后,我便要离开。
那日,父亲送我到车站,上了车找到座位,放好行李,我和父亲说了一会话,便和父亲道别。
他望车外看了看,说:“我买几个橘子去,你就在车上坐着,不要走动。”
我看向车外,发现对面月台的栅栏外有几个卖东西的小贩等着顾客,若要走到那边月台,必须穿过铁道,还得跳下去又爬上去。
父亲年纪大了,走过去自然要费事些,我本来要去,他不肯,让我坐好,看好行李,我拗不过,只好让他去。
我看见他步履蹒跚地走到铁道边,慢慢探身下去,看上去还不太困难。
可是他穿过铁道,要爬上那边月台时,明显就不容易了。
他用两手攀着上面,两脚再向上缩,单薄的身子向左微倾,样子看上去十分吃力。
这时我看见他的背影,眼泪忽然就流下来,赶紧擦掉眼泪。
我怕被父亲看见,也怕被别人看见。
我再向外看时,父亲已抱了红彤彤的橘子往回走。
过铁道时,他先将橘子散放在地上,自己慢慢爬下,再抱起橘子走。
到这边时,我赶紧下车去搀他,他和我走到车上,将橘子一股脑儿放在我的怀中上。
然后扑扑衣上的泥土,心里很轻松似的,过一会儿说:“我走了,到那边记得常写信,不要发电报,太费钱了。”
我送父亲下了车,父亲走了几步,回过头看见我,说:“上车吧,行李没人看。”
等他的背影混入来来往往的人里,再找不着了,我便上车坐下,眼泪又流出来。
徐文远看到这里,眼泪止不住也流了下来,因为文章作者用朴素的文字,把父亲对儿子的关怀,表达得深刻细腻,真挚感动。
文中父亲的背影,让他想到自己父亲的背影。
父亲去世多年,在徐文远的记忆里,其背影已经模糊,但有时又很清晰。
父子之情深似海,即便当父亲去世多年、儿子已经老迈,儿子依旧忘不了,所以徐文远被文章感动,流泪不止。
文章中的儿子受委屈,耽误了前途,所以对父亲有怨言,对继母不满,但依旧把每月工资的一半汇给父亲,以尽孝道。
然而,他本人却因为工作原因,要给朝廷修铁路,解君父之忧,这算是尽忠,却不能更好的孝顺父母,甚至不能为祖母服满丧期。
自古忠孝两难全。
作者在文章最后发出了这个感慨,自责自己对父亲不孝,却又不能对朝廷(天子)不忠,因为朝廷(天子)急切需要尽快修好更多的铁路,那就需要无数技术人员如同军中将士一般,为朝廷冲杀在前。
作者自责,认为自己不是孝子,随后又问自己,自己是不是忠于朝廷(天子)呢?
文章看到这里,徐文远已经完全明白,这就是他期盼已久的反驳文章,作者直接用自身的平常经历,感慨(引出)“忠孝两难全”,来破他之前文章中的“忠孝一体”论点。
军人感慨“忠孝两难全”,徐文远有办法做出解释,让军人这一特殊群体的经历不影响“忠孝一体”论。
但是此时此刻,徐文远却生不出半分反感之意,也不知该怎么反驳,因为对方的文章,真是太让人感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