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决定流通券的发行量。
因为流通券实质上只是民间约定的一种信用凭证,所以,流通券不是货币,朝廷不会参与到流通券的管理中来。
但是,要不是宇文温硬顶着不松口,流通券早就被朝廷接管了。
往纸上印图案就能当钱花,从此朝廷再没有什么财政危机,再也不会缺钱,这种诱惑,试问执政者怎么能忍得住?
如果,宇文温没有当皇帝,他不会允许流通券的流通范围超出黄州,因为一旦皇帝开口要流通券的发行权,他终究是保不住的。
而现在,他是皇帝,能够压制“把纸当钱花”的冲动,所以流通券能够通行天下,却不会面临滥发的危机。
可是,等他去世,流通券最大的靠山没了,新君即位后,能否克制“把纸当钱花”的冲动,是个未知数。
他精心培养的太子,将来即位,会意识到流通券的信用很重要,但是,朝廷的财政收入,永远都是不够用的。
那么,一旦出现紧急事件急需用钱,官僚们会上书陈情,说只需要“稍微超发一点流通券”就能救急,再说什么“下不为例”,在这样的诱惑和压力,皇帝能顶得住么?
这种事情,只要有了“下不为例”,就必然有第二次、第三次,然后流通券的信用瞬间垮塌,快速贬值,变成废纸。
宇文温不相信官僚集团的节操,他觉得这帮官僚看不起商贾,自然也就看不起所谓的货币信用,不会按照经济规律来来解决财政问题、货币问题,把信用当夜壶。
商人讲商誉,只有商誉良好才能赚大钱,然而朝廷靠着军队就能为所欲为,谁稀罕什么商誉?
所以,宇文温要给流通券找个好“娘家”,娘家人不是他的儿孙,而是联储会,联储会掌握着流通券的发行权,而流通券的定位,依旧是大宗货物贸易的信用凭证,主要是商人使用。
流通券可以当做货币用,但依旧不是货币。
联储会的管理层,是各大银行、大柜坊的代表,而各大银行以及柜坊的东主、股东,是权贵、豪商、地头蛇。
无法靠高利贷获利的权贵、豪商、大户、各类地头蛇,如今适应了银行(柜坊)这种新式“金融工具”,靠着这个“金融工具”,获取着不菲的收益。
而各地士族、寒族,也大多在银行、柜坊里进行储蓄或进行“理财业务”赚取收益,可以说,联储会的出现是各方利益集团的利益汇总结果,银行(柜坊),将各阶层的利益都联系起来了。
由联储会控制的流通券,是各方利益集团认可的一个信用凭证,各种金融活动,都依托这个信用凭证来进行。
所以,即便是皇帝,也不好轻易去动流通券,因为触动大部分人利益的后果可不是闹着玩的。
而皇帝自己,也和流通券有着直接的利益关系:流通券信用所在的日兴昌银行,大股东就是皇室。
宇文温弄出这样的架构,形成了一个个奇特的现象:流通券不是朝廷的,却和皇帝关系密切,皇帝是流通券的靠山,却决定不了流通券的发行量。
流通券的信用,在于有日兴昌银行参与的联储会,而不在朝廷,流通券和朝廷没关系。
朝廷无法控制流通券,大臣无法忽悠皇帝滥发流通券,甚至连皇帝自己也无法滥发流通券。
若朝廷想要发行纸币,一来无法借鸡下蛋,也就是利用流通券的信用来给纸币做担保;二来纸币的信用远远比不上流通券,必然以失败告终。
所以,朝廷只能老老实实发行金属货币,别整天想着把纸当钱花,或者搞什么“当千”、“当万”钱,搜刮民财。
如果朝廷急需用钱,发国债都救不了急,可以把税收作抵押,向银行借款。
朝廷没有钱,不等于皇帝没有钱,朝廷举债,皇帝是债主之一,官僚们敢耍赖...呵呵。
宇文温收回思绪,将流通券放到案上,见陈媗看资料,他凑过头去,看了看,问:“你胆子是有多大,敢碰期货?”